呼出的气落在耳边,烫得萧欢颜直颤,她侧目,刚好撞上朝云揶揄的眼神。
玩,还是不玩?
这是个问题。
“我数到三,你要是不主动,后果自负。”朝云开始倒计时,“三,二……”
她果然要动手了。
萧欢颜臊得脸色通红,整个人缩进被子里,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她似乎翻了个身,背对着朝云,闷声道:“这青天白日的,委实不好,你先把衣服穿上。”
“我就知道,你没那个胆量。”朝云鄙夷地笑了笑,把衣服重新套回身上,从床上蹦了下来,在房里徘徊,有意无意地拨弄那些文玩,还不时地回头,用眼角余光观察萧欢颜的反应。
转了一圈,她最终走到桌边坐下,漫不经心地倒杯茶,也不喝,只摩挲着杯沿,一圈又一圈,茶水在杯子里晃动,又说:“你何必自讨没趣,去肖想萧宁?你俩真不合适。”
“像萧宁这种朝三暮四、男女通吃的货色,不是良配,你不如考虑我,我会好好疼你,宠你,惯着你,你可以不用为萧宁守身如玉了。”
“最重要的是,我心眼实,只认你一个,以后必然死心塌地。”
她话里有话,看似在评价萧宁,实则在暗示萧欢颜。
侮辱性极强。
真是……够了,萧欢颜又羞又恼,这女人太毒舌了。
她身份尊贵,何时受过这种委屈。
还从来没有人说过,她是萧宁的替身,简直,太伤人了。
她可不甘心。
想着怎么收拾朝云。
可朝云兀自说个不停,见她毫无反应,将茶杯搁在桌上,起身走过去,把人从被子里捞出来,喊来丫鬟伺候她洗漱。
梳妆完毕。
萧欢颜半推半就,被朝云连拖带抱,弄到梳妆台前。
镜中映出一张略显失落的俏脸。
萧欢颜垂眸,看着镜子里,素的自己,神色微冷。
她厌恶这张脸。
厌恶这个虚假的自己,不愿每日像提线木偶一样生活,违背心意,自甘束缚。
她向往自由,渴望潇洒肆意的生活。
而不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困在这方宅子里,慢慢老去,凋谢。
就像母亲被困在将军府里,郁郁寡欢,最终惨死。
这种日子,实在过够了。
朝云命丫鬟们梳妆,打扮,说:“你们二小姐生得美,略施粉黛,便光彩夺目,只可惜……”
可惜什么?
萧欢颜心一缩,缓缓抬起头。
“可惜,无人欣赏。“朝云叹了口气,带着些幸灾乐祸。
萧欢颜:“……”
说话就说话,怎么带刺呢?
她双手握拳,死死地咬着牙,强撑得面不改色,硬生生挤出一个笑来:“……你挺会夸人的。”
“二小姐,听我的,女人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朝云跟着笑,她在萧欢颜身边里呆了快一年,与萧欢颜同住一个屋檐下,虽然两人不对付,但毕竟相识一场,情分不同,有些话可以直说。
萧欢颜翻了个白眼。
在朝云的监督下,她极不情愿地收拾好自己,用了早餐,刚想睡个回笼觉,朝云又嚷嚷着要去看日出。
她困得眼皮打架,无精打采,打定主意不出门,可朝云说:“你爹让我好好照顾你。”
这话让她没办法拒绝,毕竟,那是萧瓒。
看就去看吧。
山庄占地广,有山有湖,环境清幽,若是坐在湖边的亭子里看日出,倒也不错。
天边泛起鱼肚白,红日微微露脸,但还未完全升起,山雾弥漫,亭里空无一人,只有鸟儿清脆婉转地叫着,和簌簌的湖风。
两人步入亭中。
萧欢颜打了个哈欠,有些无聊,索性倚着栏杆,低头看湖,湖面平静,偶有波纹。
她百无聊赖,便问:“你说,我若是像姐姐一样,找个人来养,是不是也能养成像沈今生那样?那般讨人心欢?”
沈今生。
提起这个名字,朝云眼底有细微的波澜,一闪而过,她刚进王府时,其实私下去看过沈今生一次,因为大部分情况下,沈今生都是早出晚归,埋头练功,只有每天吃饭的时间,能见上一面。
一面也足够。
她在一瞬间就知道了,为什么眼前再多绿肥红瘦,都入不了萧宁的眼。
十七岁的沈今生是清俊的,不是清秀不是艳丽,是点到为止的英气,纯粹无暇的少年感,很明媚,很美好,是那种走路都带风的人,让人想到“春风”二字,总之,是让人欢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