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珂淡笑了一声,道:“那你就得跟他们争宠了。”
言外之意,后宫佳丽众多,她就算有心宠幸他,也没时间。
更何况,他是什么身份?
一个奴隶,也配侍奉在她左右?
毕钦脸色沉下来,眼中似有风暴在酝酿,忽地欺身向前,将玉珂抵在案上。
玉珂想躲,却被他用力攥住下颌,动弹不得。
她挣扎了许久,终是徒劳。
“又想玩什么把戏?”她双眸微眯,冷冷地望着他。
毕钦因着愤怒,额间青筋暴起,语气却异常平静:“我也是个男人,我有欲望,我想跟你生个孩子,让她拥有大兴皇室血脉。”
玉珂觉得可笑。
抬手,甩了他一个清脆的耳光。
“不要奢求太多。”冷声说罢,推开他起身,拂了拂衣上褶皱,“你真有意思,你图朕的什么?财富?权力?朕拥有的一切,你都可以从朕这里得到。”
毕钦捂着脸笑了,笑得凄凉:“我图你什么呢?我图你这颗心,只装得下我一人。”
“除了这真心,你要什么,朕都能给你。”她纠正他。
“我不要!”毕钦忽然情绪崩溃,声嘶力竭地控诉:“珂儿,你忘记了吗,我们当初是真心相爱的!”
玉珂眼神渐冷,寒凉彻骨:“那又如何?”
真心,当真能顶得了这万难?
她的帝王之路,早就偏离了轨道,势必要付出代价。
即使他当真是真心。
也只会被她踩在脚下,碾碎。
“来人,将毕钦拖出去,仗责二十,此后,不得召见,不得入宫。”玉珂高声喊,对着殿外发出命令。
殿外有侍卫应声,毕钦还不死心,追问:“为何?”
“朕是皇帝,你不过是个低贱的奴。”玉珂语气淡漠,缓缓地吐出几个字,“人,要有自知之明。”
毕钦被人拖出去,行刑之前,声嘶力竭地喊:“玉珂,你当真狠心,你当真绝情!”
玉珂倚在门框上看了许久,终是转身坐回案前,拿起笔,想要继续批阅奏折,却发现,笔上的墨水已经干涸,她盯着笔尖看了许久,最终叹了口气,“檀月,朕是不是做错了?”
她想起毕钦刚入宫时的意气风发,想起他为自己出谋划策时的眉飞色舞,想起他第一次拥抱自己时的青涩……
他是真的喜欢她。
喜欢到,不顾一切。
不顾她的身份,不顾她是敌是友。
檀月轻手轻脚地走上前,见玉珂神色疲惫,小声劝:“陛下,奴婢觉得,不管毕公子是不是真心,他总归是陛下的人,陛下想如何处置,便如何处置。”
这些年来,她眼看着玉珂在宫墙内运筹帷幄,手刃敌人,将自己一步步送上高位。
她深知,这后宫,不会有真心。
玉珂想要的,只是一个能共同掌控的,平衡朝局的力量。
而这毕钦,无论真心假意,对玉珂来说,都只是个可利用的物件。
在真心与野心之间,无论如何,玉珂都会放弃前者。
这是帝王之道。
“沈今生如何了?”玉珂忽然问。
檀月愣了愣,以为玉珂是关心沈今生的身体状况,如实回答:“沈公子好像还……挺好的,前些日子还陪着诰命夫人去城外的元安寺上香,礼佛祈福,早上刚回来。”
话虽如此,语气中仍带了几分担忧。
毕竟,沈今生是玉珂唯一有过情愫的男子。
玉珂听了,脸上无一丝波澜。
“把他叫来,朕有事要问他。”她起身,回了内殿。
沈今生是在清晨被檀月带进来的。
她仍是那翩翩少年人,这半年来,萧宁将她养得极好,一身白袍如月,举手投足间都透露出一股书卷气,隔着层层殿帷,亦遮不住温润的气质,只是她的眼神似乎变了,没了从前的淡漠,带了些明朗。
见到玉珂,她规矩地行礼:“草民沈今生见过陛下。”
殿上香烟袅袅,玉珂端坐在上位,瞥了她一眼,不咸不淡地道:“免礼,起来。”
沈今生起了身,站在殿外,没有走近。
檀月识趣地退了出去。
二人无声对峙,殿内一片寂静。
许久之后,沈今生先开口:“陛下叫草民来,所为何事?”
这语气,竟有几分冷。
“你别紧张,朕此次叫你前来,不是兴师问罪。”玉珂觉得自己最近一定是累坏了,否则,怎么觉得眼前这少年人,竟有几分陌生?复低头看了看折子,“朕只是想知道,你的记忆是否恢复了?”
沈今生沉默不语。
玉珂蹙眉,又说:“朕说的记忆,是原本丢失的那段记忆。”
沈今生眼神微动,直言:“并未,只是听夫人说起了一些,比如,我是如何被夫人所救,如何与她相知,又如何与她相离。”
说得平淡,就好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
与己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