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王就喜欢广招天下贤士,不管是武还是文,朝廷选拔人才的方式,要比大夏简单很多,而且官路广通,门阀间的争斗也较少。
考个武状元,不仅能得官身,日后若是立下战功,还能封侯拜相。
哪怕与萧宁分道扬镳,也能凭借自身的本事,安身立命。
这于她,是最简单也是最有效的方法。
沈今生愣住,心头突然像是被人敲响,她终于开始正视眼前这个男人,紧了紧手心,朝他深深一拜,“那就请师父成全。”
她正式拜了乌迁为师。
因着王府中有的是练功房,沈今生便每天与乌迁同进同出。
乌迁教得严厉,教她控剑,教她身法,教她反应,循序渐进,不留一丝破绽,他也在旁敲侧击,让她逐渐领悟“示弱”,与“扮猪吃虎”的道理。
剑是百兵之祖,比枪要难练,但一旦练成,便如臂使指,能得心应手。
沈今生是个听话的学生,她虽然没什么武学基础,但领悟力高,学得也快。
没有花哨的招式,出手只有一式:快、准、狠。
同时,她也开始练习骑马,骑射。
大辽地域辽阔,草原居多,骑射就是最基本的本领,没有这项技能,想进入朝堂,必然会遭到轻视。
除此之外,沈今生还央求乌迁教她阵法,不管大辽还是大夏,兵法都讲阵法,若是能布下阵法,对彼此的地形就能有极好的掌握,到时候出手必克敌制胜。
但乌迁拒绝教她阵法,只说:“时机未到。”
沈今生只得作罢。
乌迁偶尔会离开,但在沈今生练武的时候,他总能及时出现,为她纠正姿势,说些杀人越货的事。
二人亦师亦友。
一来二去,关系也逐渐亲近。
乌迁喜欢喝酒,沈今生也很喜欢酒。
他们一拍即合,有时是在沈今生的院中,有时是在王府的亭子里,两个人就着月色喝喝酒,聊聊天。
等酒醒之后,乌迁再教沈今生几招剑法。
日子就这么过。
这天,
沈今生一身黑衣,长发高束,手握软剑,站在练功房中央,一剑接着一剑地刺向木桩,剑尖没入木桩,又抽出来,周而复始,木屑横飞,带着劲风,荡得空气都在晃动。
乌迁坐在场下,冷着脸,一边给沈今生纠正姿势,一边在句句提醒,“当自己是个死人。”
“要不计后果,不怕死。”
“出手要狠。”
他一边说,一边站起来,从背后抓住沈今生的手腕,以极重的力道刺入木桩,一抽一送,一推一拉,“人有致命死穴,穴位通常在头部、颈部、胸腹部和腰背部,其中心脏是最柔软的,一刺即破,当以气驭剑,力从心发。”
话落,木桩“咔嚓”一声,一分为二。
沈今生惊讶地回过身,目光落在乌迁捏住自己手腕的手上,终于明白了什么。
她随乌迁学了大半个月的软剑,一直不得要领,只知按照乌迁的要求,机械地挥剑,却未曾明白,剑如其人。
剑是死物,但用剑的人是活的,一个用剑的人,想要将剑使得凌厉、狠辣,自己首先要像把剑。
而乌迁方才那一招,便是在教她如何将自己变成一把剑。
“多谢师父。”
乌迁松开了手,后退一步,又恢复了平时那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朝门外走去。
丢下三个字,“继续练。”
他一走。
偌大的练功房内,只剩下沈今生一人。
没过一会,阿商来了。
她手里拿着一个食盒,见沈今生还在练剑,便将食盒放在一边,站在旁边等。
不知过了多久。
沈今生抽空喝了一口水,抬手擦去额前的汗珠,看向阿商,声音平静,“以后不用按时按点送饭,我吃过了。”
阿商说:“这饭是夫人亲自做的。”
要知道,萧宁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能亲手为沈今生做饭,绝对算得上是破天荒头一遭。
沈今生停顿了一下,目光落在食盒上,只是看了一眼,便移开目光,“我知晓夫人的心意,但日后不必了。”
阿商还想再说什么,但沈今生已经收回目光,继续挥剑,风动,剑鸣,声声铿锵。
而沈今生再挥一剑时,声音已经带上了冷意,“出去。”
阿商只能退到门外,关上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