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萧景的声音里分明带着颤抖。
“咚咚——”
刑房里刹时只能听见呼吸声。
“白千户过来了——”白千户,名唤仁忠,属门达一系。
袁彬翻身而起,钻进刑架上的绳套。
逯杲手持鞭子站定,萧景站在另一侧,两人默契对视一眼后,萧景对逯杲怒目而视。
“仁忠见过逯大人、萧大人。大人们辛苦,门同知特意嘱咐我来瞧瞧。”白千户背手,踱着四方步,晃悠悠地进来,后面跟着个拎伞的校尉。
“逯大人审出什么了?”
“这是门同知要你问的?”逯杲反问,白仁忠管得太宽了。
“这倒不是,我只是关心同僚。”
“哎呦,萧大人脸色不太好,差使再忙,也要多休息。”白仁忠装腔作势,一个千户却摆出了指挥使的架子。
萧景不理他。
“噼里啪啦——”一脚踹翻旁边刑具,“哐当”一声关上门,走了。
“逯大人,萧大人这是心情不好?”
“谁知道,不必理他。”逯杲不接白仁忠的话茬。
因着刑具散了,逯杲以要检查为由,停了行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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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景机械地处理着手中事务,手中狼毫蘸多的墨汁,在宣纸上落下了一个大大的墨点。
事情冲击太大,他至今仍然觉得自己在梦中,周围一切皆是虚幻。
萧景甩甩脑袋,强迫自己集中注意,今日西北又有异动,小股兵马在边境试探……
不行,不论背后事情真相如何,第一要务还是要救出袁彬。萧景无法静心,终究还是放下毛笔……
午间,萧景和逯杲在校场遇上。
萧景浑浑噩噩,仿佛走失了魂魄,径直撞上给逯杲送的食盒,没有反应,还踩上一脚,再一踢,把食盒远远踹开,食盒骨碌碌滚远走,汤汤水水,一地狼藉。
逯杲两眼一瞪,两步过来,拎住萧景衣领,“萧大人没长眼?”
萧景眼也不眨地看着逯杲,依旧面无表情,抬手隔开逯杲。
逯杲施力,两人就这么僵持住,四目相对,丝毫不让,周围校尉远远躲开,
杨小旗和满江过来一人拉住一个,“逯大人!”“萧大人!”
萧景满眼通红,心头冒火,“不就是个食盒,我赔你十个八个都行。”
“我不差那十个八个食盒,萧景你是看不起我?”
“我看不起你?是你忘恩负义,翻脸无情!”
“逯杲,枉我真把你当兄弟。”说罢,萧景甩开满江,冲了上去。
“早就想说这话了吧。萧佥事你忍了这么久,终于肯说实话了。平日你那副假惺惺的模样我早就看够了!”逯杲推开杨小旗。
两人大打出手,杨小旗和满江根本拦不住。
你一拳我一脚,一片混乱过后,两人脸上都挂了彩,萧景揉着发青的胳膊,忍着嘴角的疼,“逯杲,我就当救了条没心的狼,你我以后再无情谊。”
逯杲不屑冷哼,“做了几天佥事,就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
萧景喝到,“满江过来!”
“是,大人。”
萧景头也不回,出了北镇抚司,右转,直奔宫门方向。
待走过拐角,萧景开始龇牙咧嘴,“嘶——”
萧景掀开衣袖,倒吸了一口凉气,手上已经肿了两指高。逯杲下手真重,莫不是蓄意报复?幸好他都还回去了,狠狠踢了逯杲下盘,别看逯杲表面没异样,其实每走一步都忍着疼。
“等等!”看着手上红肿,萧景忽地有了主意。
“满江过来搀着我。”
“大人,这……”满江疑惑,萧景腿上不是没伤么?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萧景扯松衣领,撑在满江身上,就这么进宫来到朱祁镇面前。
“陛下,你要为我做主啊!”萧景的声音老远就传进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