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衙役,沈春蕙便准备做山楂糕和核桃酥,特意为了感谢宋临和宋昭做的。
想起谢端帮她们良多,她默默地多添了两勺面粉。
阿娘从小就教她们知恩图报,恩怨分明,她一直谨记在心,不曾忘却。因此她明知谢端对宜姐儿有别样的心思,却也做不到怒目而视,反而担心没法子还这天大的人情。
见她皱眉纠结,沈春宜有心想劝她放下心,却怎么也开不了口,只因她自己也心烦意乱。
谢端来势汹汹,温柔又强势,她真怕自己有一日会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越想,心越乱,沈春宜摇了摇头,强迫自己把谢端的身影从脑海里赶出来,努力地把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事上。
昨日切的酸笋已晾干了表面的水分,沈春宜把它们倒入半人高的陶缸,压实后扭头朝萱娘道:“萱娘,淘米水准备好了没,准备好了就拿过来。”
“来嘞。”萱娘轻快地应了一声,提着大半桶淘米水过来。
沈春宜让出位置:“倒吧。”
萱娘一手提着桶梁,一手抓住桶底,轻轻松松地把桶抬起来,往陶缸里倒淘米水。
“够了。”沈春宜道。
萱娘立即停止倒水,后退一步,看沈春宜往里面加了些盐巴,又加了些凉滚水,然后就扣上盖子了,不由得好奇地问:“这样就能腌酸笋了吗?”
沈春宜点头:“对,七日后就能吃了。你来跟我一起把它抬进东厢房。”
“我自己来就可以了。”萱娘豪气地拍了拍胸脯。
她上前一步,岔开双腿,站稳,俯下身,双手抱住陶缸,收紧手臂把它抱了起来,三步并两步走进杂物间,又回头来问沈春宜:“放哪里?”
那陶缸的肚子比她还大,沈春宜捏了一把汗,忙道:“随意找个角落放着就行了。”
萱娘看了一圈,看见她的左手边是一整墙的木材,右手边是一地的陶罐,前面是一捆捆引火的松毛,一时间不知道该把这大陶缸放哪里好。
沈春宜见她迟迟没有放下来陶缸,走到门口一看,扶额道:“忘了打个架子了,先放那里吧。”她随意指了个空地。
这段时间陆续买了许多酱料、小菜啥的,罐子越积越多,摆得满满当当的,人都快没出下脚了。
趁今日有时间,沈春宜和沈春蕙说了一声,便往赵木匠家去。
到了赵木匠家,接待她的依旧是瑛娘。
说了具体要求,一番讨价还价之后,沈春宜订了一个木架子,加一个箱子、一张套书桌椅,后两者是给萱娘用的。
等她回到食铺,才走到穿堂,就闻到了风中飘来的阵阵烤桃酥的香味。
走出穿堂,沈春宜转身看到沈春蕙站在檐廊尽头的砖砌烤炉前,左手拿着簸箕,右手夹桃酥。
她身后还跟着两条小尾巴。
妙妙双手捧着一块桃酥,小口小口地啃着,香得眉眼弯弯,瞧着乖巧极了。
杨柳吃得腮帮子鼓鼓的,好像一只可爱的小仓鼠。
听到脚步声,沈春蕙回头看过来,见是她,挥着夹子道:“宜姐儿,快过来尝尝桃酥,看味道怎么样,好长一段时间没做了,也不知道手艺退步了没。”
沈春宜走过去捏了一块桃酥,轻轻一咬,酥脆,松而不软,有碎末从嘴边掉落,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接,却接了个空。
转眸见妙妙和杨柳眼巴巴地看着她,笑道:“桃酥好不好吃?”
妙妙大声道:“好吃。”
杨柳也点头:“蕙姐姐做的桃酥最好吃了。”
“听到了没,妙妙和杨柳都说好吃呢。”她朝沈春蕙说了句,又捏了两块桃酥给两个小的。
杨柳接过桃酥,说了声“谢谢宜姐姐”,捏在手里没吃,半晌,仰着小脸脆生生地问:“宜姐姐,我想拿给阿娘和姐姐吃,可以吗?”
“不可以。”沈春宜道,“不过你可以去叫她们出来,我们一起吃。”
杨柳高兴得蹦蹦跳跳地走了。
妙妙看了看她的背影,又看了看手里咬了一半的饼干,手捏了捏小荷包,犹豫了一会,就要把饼干塞进荷包里去。
沈春宜连忙阻止她:“别弄脏了荷包,这儿还有,给你阿娘留着呢。”
昨夜大半夜的,她们听到喊声想也没想就跑出来帮忙了,她心里千般感动,万般感激,本想今日就设宴一桌,以表谢意的。
只是今日又要应付上门调查的衙役,又要准备晚上的晚食,食铺可以不开,但是其中一位定了厢房的食客是要宴请贵客的,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可以失信于他。
因此,她们就定了明日再请她们过来吃午食。
午时时分的国子监食堂,热闹非凡。
沈家食铺昨夜进了贼人的消息就像一阵风,不到半日,就刮遍了国子监,刮进了所有人的耳朵里。
吵吵嚷嚷的食堂内,三五成群的学子聚在一起,激情昂扬地议论着,唾沫横飞。
“你们都听说了没,我听说沈家食铺昨夜进了贼人呢。”
“嗐,都传遍了,能没听说过吗?我还听人说那志怪都是假的,都是那贼人搞的鬼,前前后后都弄得三家铺子关了门,说来也是沈掌柜运道好,不然怕也要关门收场。”
“什么运气?分明是沈掌柜她们有勇有谋,胆识过人。我跟你们说,我早上才去了沈家食铺,把来龙去脉都了解清楚了。”
旁人一听,纷纷围拢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