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凯因放下双手,回道:“不,不是这些。”
麦迪逊有些好奇,身份尊贵的也就这么几个,难不成是霍亨索伦堡内的皇室人员,若是挑选皇室成为使徒,也不是不被允许的事情。
只听凯因低声道:“他是亚巴顿暗狱的低等奴隶。”
话音一落,麦迪逊方才含笑的面孔顿时绷紧,他的瞳孔停滞了几许,既觉得惊讶又觉得荒唐。但对于他面前尊贵的王爵来讲,这件事情抵得过凯因自己成人礼,甚至还要重要。
环顾四周,到了这个时间,殿内的仆人都纷纷退了下。理所应当,殿内只剩下他们两人。以麦迪逊对凯因的了解,定然知道他没对自己开玩笑。同样,既然此番话语从凯因口中说出,多半都要必须完成的架势。显然亚巴顿暗狱这几个字是不可能出现在霍亨索伦堡的,除了王召开国会。这几个刺目的文字,就连街边下水道里的老鼠都抵不过,皇室贵族避讳着这令人作呕的字样。
麦迪逊轻声道:“殿下,即便是你说服王,让一个奴隶成为你的使徒,这也是有情可原的。但你所说的可是暗狱,那是低等奴隶,要比奴隶还要低贱。”
面前的凯因不语,他静静地注视着脚下的羊毛毯。他自己比谁都要知道这是一件疯狂的事情,当然,麦迪逊也明白,即使是在荒谬,凯因也不会善罢甘休。
麦迪逊无奈轻叹:“自从霍亨索伦堡建立以来,亚巴顿暗狱成了人们口中闭口不谈的故事。没有人想要去了解,更何况上面下达命令,提到暗狱的人将被沦为奴隶。”
对于凯因来讲,面前的麦迪逊知道很多。总的来讲,自凯因小时候询问有关艾尔亚曼奴隶的言词,麦迪逊定会避讳着讲述。为的是想让他和亚巴顿暗狱保持距离,同样也保护凯因的地位。凯因抬首道:“先生一定知道暗狱的事情,可以都告诉我吗?”
作为他的教学先生,麦迪逊不会开口陈述无关修习的东西。但他了解凯因的性子,还是开了口:“亚巴顿暗狱内关押的低等奴隶为中世纪前的平民,在王战胜迪厄多内之后,为了平息这些平民,将他们支配在亚巴顿暗狱中为低等奴隶。在王统治艾尔亚曼时,颁布了律法,这些都是针对暗狱的,即使是上个王国的平民百姓没有一丝反抗的意思,但后生只能在暗无天日的暗狱里面度过。”
亚巴顿暗狱处在艾尔亚曼,实则不归霍亨索伦堡掌管的范畴,说白了就是皇室贵族觉得亚巴顿的存在是耻辱。一旦皇室内部和暗狱沾染,后果也不会幸运。这些触目惊心的例子不在话下,有的公爵谋取私利贩卖暗狱内的奴隶,最后被拉去砍头,就连看管暗狱的长官因看管不当也被抓走砍去了脑袋。
无论和暗狱内发生有利有害的粘连,最终都被处死。没人知道为什么会如此没有人性,亚巴顿暗狱的背后,没人真正的了解。麦迪逊之所以告诉他,一是打消凯因的念头,二是告诫凯因,霍亨索伦堡没有人们想象的那么简单。单单一个关押奴隶的监狱,处处掩盖藏匿。
凯因继续问道:“上个王国是否有混血的人种,还是说亚巴顿暗狱内关押的除了上个王国的平民,还有其他城邦掠夺来的人?”
麦迪逊停顿了一下,道:“这个,具体关的都是哪的人,我并不知道,难道殿下选中的那个使徒是个混血奴隶?”
凯因点头道:“我希望先生能帮我查找他。”
麦迪逊叹道:“十分抱歉,殿下,我只能查寻奴隶。亚巴顿暗狱的低等奴隶,我无能为力。”
当然,凯因并没有责怪他的意思。思来想去,凯因轻道:“或许,英帝拉兄长可以帮到我。”
英帝拉,一度王爵,已经完毕成人礼。现如今协助王忙于政事,亚巴顿暗狱低等奴隶详细情况权力也在他手,此举也是动动口的就能解决的。
一旁的麦迪逊忽然转开话题,他的双眸躲闪:“殿下,既然这件事情已经有了出路,早些休息吧,明日还有修习。”
“先生觉得我找英帝拉兄长办此事不妥吗?”凯因双眸微凛。
麦迪逊解释道:“并不,我只是觉得现在殿下所能做的是完善自己,其余无关修习的暂且先放一放。”
凯因顿首道:“先生,即便我掌握了那么多的政事。我只是二度王爵,未来的国家大事也未必论的上我,这些我自然不会重视。”
“因为我觉得殿下要比英帝拉更适合成为霍亨索伦堡未来的王。”麦迪逊直言不讳,他那双尖锐的目光朝这边袭来。
“麦迪逊,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凯因肃然站起,从腰间抽出镶嵌花纹的匕首逼近麦迪逊雪白的脖颈。只见从刃锋处飘下几根金色的发丝,刃过于锋利,顺着发丝稍微划开了麦迪逊白皙的脖颈。
一条微小细长的血口映出,凯因的目光狠狠地对着麦迪逊平淡的双眸。国王在位,任何人说出违背的言论是要被送上断头台的。现如今眼前口无遮拦的麦迪逊竟然理直气壮的告诉自己,凯因迫于无措慌了阵势。
麦迪逊平静地用指尖推开凯因的手腕,含笑道:“殿下,虽然您现在还未进行成人礼,这确实是一个不利的条件。但殿下可记得五年前英帝拉做过一件愚蠢的事?”
“我不记得。”凯因任由麦迪逊将匕首推开。
麦迪逊指尖划过脖子上的伤口,血迹染到拇指的指腹,他缓缓开口:“英帝拉仅仅只为了一位贵族公爵的女儿擅自改动了律法,导致那一年的政治腐朽亏损,城内商务局面不稳定惨遭反抗,霍亨索伦堡一败涂地。王得知此事下令处死这贵族公爵一族,禁罚英帝拉王爵三年不得参政。局面上是不得参政,事实上过着与平民相同的生活。”
“可这与我成为未来的王有何关系。”凯因索性收起匕首。
麦迪逊望着指尖的点点血迹,道:“英帝拉失去了最值得信任的声誉,女爵如今并不在霍亨索伦堡。王后在你身上花费的时间金钱远超过她自己,要么她怎会让我成为你的先生。英帝拉现如今爬回他以往的位置,可见他为此下了多少血本,你敢保证他不会心生恨意王后对你做的一切?”
望着眼前含笑的麦迪逊,凯因随手将匕首丢到地毯上。
麦迪逊接着道:“比起亚巴顿暗狱不为人知的背后,霍亨索伦堡就像一杯浓蜂蜜,让人靠近,陷得越深。”
雾蒙蒙的百叶窗外,洗过水果的洁水随意铺开,在地面晕开一圈涟漪,似叹息似挽留。白塔砖木,八角七层,呈楼阁形,窗外飘飞的雾丝挂在城堡上,月光朦朦胧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