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铜色古老的亚巴顿暗狱矗立在死寂宁静的艾尔亚曼之上,夜色降临,惨淡的月光洒满大地。荒寂的草丛在清冷月光的照耀下,生出无数诡秘暗影,远远望去如同幽森的亡灵火焰,生生不息。高耸的黑漆铁门伴随着洪钟的敲打迎接着夜色而关闭,从远处传来脚铐互相摩擦出的撞击声,一双红色的眼睛死死的盯在洪钟飞快的指针,生怕它走到了尽头。潮湿的衣衫,刚从斯维河归来的裴恩,修长的手按在掉了漆的铁门上,赤着脚迈向门内。
突然一阵剧烈疼痛蔓延全身,随即“咚”的一声。裴恩重重地摔在潮湿的地面上,胸前印出黑色的靴印,他下意识定了定神,茫然回神望向面前身着军服的男人。
男人慢悠悠放下了军靴,一副高傲的模样上下打量着瘫坐在地上的裴恩。他的下巴微微抬起,杏子形状的眼睛,穿着古铜色的军服,领口露出银色镂空木槿花的镶边,手持象牙镶嵌的军用长剑。他慢悠悠褪下白色的手套,讥笑几声道:“看我抓到了什么,晚归的狗。”军服男人身后的几个士兵纷纷讥笑了起来,嬉笑作乐。
“喂,你是知道的,奴隶晚归,是要受罚的。”军服男人的眼神瞟向瘫坐在地上的裴恩。
裴恩肃然道:“克利福德长官,洪钟还未敲响就不能算晚归。”
显然,克利福德略微被激怒了些,凶狠斥道:“你给我搞清楚,这里是暗狱,我是长官,都要听我的!”
裴恩抬首望去,挂在暗狱铁门高处刚刚过时间的洪钟。
克利福德逼近他半蹲下来故作讥讽:“也不是没有其他办法,难怪你们混血的那么稀少,光是这一身高贵的皮,搞了不少人和你亲热吧,怎么如今沦落到暗狱来了?”身后的士兵纷纷传来附和声,在他们眼里,裴恩瞒不过是个春意荡漾的畜牲。忽然,长剑剑刃逼近,那尖锐的铁剑抵在裴恩的脖子上。
只听克利福德继续笑道:“要不要把你这身皮扒下来,给我们取乐几番啊?”
裴恩轻道:“我身子脏,长官若是和我做后得了一身病怎么办,到时候烂死在床上也没人在意...”
未等讲完,克利福德瞬间气红了双眼,狠狠地拉扯裴恩的领口后又用力甩出,重重的军靴踹在裴恩的身上,他一边撒气一边辱骂道:“你以为你还是上个世纪高贵的血统吗?别忘了你现在就是个低贱的奴隶!”下一秒,克利福德挥起手中的长刃,逼向裴恩单薄的腹部。
裴恩腥红的双眼盯着那额头青筋暴起的克利福德,他用手指擦拭一下嘴边的血液,嗤笑道:“克利福德长官杀了我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又要撒谎编瞎话说又有一个低等奴隶在暗狱内自杀了。但“自杀”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上面细察下来长官该怎样解释呢?”
克利福德的手紧紧握住长刃,停在那里。身后的士兵弯着腰,颤抖的说着:“长官,上面让我们看管暗狱,可没让我们肆无忌惮的杀暗狱里面的人啊,何况他还是个混血的。”
克利福德怒吼一声:“你闭嘴!老子要杀的人,你岂能拦着!”
长刃逐渐逼向裴恩的腹部,划开了一处刃痕,鲜血不受控制地从刃痕溢了出来。裴恩咬着牙,紧绷着脸,原本腹部上面存留之前刚刚痊愈的鞭伤。如今再次被划开一道血口子,强忍着撕心裂肺的疼痛,裴恩双眸死盯着面前犹如牲畜一样的人。
克利福德弯下腰狠狠地抓着他皱巴巴的领口,恶狠道:“他刚刚说杀不了你,那既然你那么不怕死,就让你多吃点苦头。”
裴恩的眼睛如同血一般,嘴角扬起,神色平静如水。这时,士兵将他架起向铁门迈进。
……
暗狱的一个隔间,充满着腥臭加上雨后潮湿和已经干涸血液的味道。整个空间十分昏暗,只有两边几盏油灯闪着微弱的光。被风一吹,就灭了两盏。血染红了漆黑禁锢的牢墙,生锈的铁链子叮当作响。这里常年不见天日,连空气都是浑浊的。不光是潮湿和血的味道,还有一种死亡的气息。几缕残阳照在那里却被无边的黑暗所吞噬,在残破的泥墙上泛起一丝涟漪,那里像是一副棺椁坐落在这偏僻的角落,矮矮的,充满着压抑。
裴恩瘫倒在潮湿的地上,刀伤,鞭伤。腥,臭,冷,过了许久的血液,已经干涸在他身躯上面的伤口边缘处,他的心脏早已经被这黑暗残暴的世界所抛弃。那是一种窒息的感觉,他感受到血的温度。因为他知道自己生在这个世界所担任的角色,和角色所要完成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