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未尝不是激将法。
谭杋听他这样说,笑了一下:“这小小的秀枬城还困不住我。可要让我出手,需要一个契机和理由。”
——快说!为了你。他故意没去瞟白赫兰,话却是说给他听的,也在期待他的回答。
“李祯。” 白赫兰没反应,王幼安突然说了这样两个字。
“这个人算不算一个理由?”
“李祯是谁?”
“见到人你就认出来了。” 水墨冷美人惜字如金。
——一切解释都无力,唯有让他们见到彼此,才能为命运铺下可能。
先得瞒过濯云诗社,也就是“朋社”。
半个时辰后,谭杋乘车去北郊的竹林游玩。
卢旺坐在车夫边上扭回头陪着笑问:“小侯爷,北边有什么好玩的?”
“到了就知道了。” 谭杋手中把玩着一只小酒杯,爱搭不理地说道。
卢旺不敢再往下问了,和车夫对视了一眼,都没再吱声。
行至没人的地方,谭杋一手一个把这俩人掐死,拖进车厢。自己驾车转了个弯,来到一处废院子,把尸体扔下。
等在院中的秦福生问:“将军不留活口了?”
“不留,他没什么秘密。”
也对,你凝望深渊,深渊也在凝望你。卢旺在谭杋眼里也只是一条藏不住尾巴的狗。
艾五必须赶紧捞出来,等他把知道的事倒完,也就被抹杀了。
几个人来到府牢外,谭杋亲自去救艾五,仅仅一盏茶的时间就翻墙出来了。
“将军,这么快!牢里没人看守吗?”小秦不知从哪钻了出来,凑跟前问。
“有啊,人不少呢。老艾蹲地洞里还朝上喊,少爷不用管我了,你快逃吧!” 谭杋学着艾五的老西儿腔调说话。
艾五虚弱地嘿嘿笑了两声:“少爷没搭理咱,抓着铁镣就跳进了坑牢,把咱背出来了。”
他双腿已断,但头脑清晰,还能挺住。王幼安喂了他一颗补血丹,余下的伤有军医给他看。
小秦送艾五回了谭家军的大本营,谭杋便跟王、白二人去找李祯。
一人一匹军马,奔跃如龙。风把白赫兰的衣服和长发扬起,在身后扯飞,整个人锐利如离弦银箭。
为省时间,换装时,王幼安只拿了件男式袍服给他穿外面,里面还是白裙。
他肆意狂飙,是和王幼安逗着玩,王幼安快,他更快,王幼安慢下来,他也陪着他慢慢遛马。
一路上,谭杋数次想就这么打马返回,管他李祯不李祯。但还是既不能错开看着那个人的眼,也管不住自己的腿。
他象征性地自扇了一记耳光。
——越活越回去了。
跟个生瓜蛋一样……
两眼一抹黑,也要去追随吗?拿家族荣誉和谭家军的根基做赌注?犯得着吗?
他在扪心自问。
只问了一秒,就有了答案,因为他又看了前方闪电般疾驰的那道身影一眼…虽说看不到正面,但他知道那是怎样一张让人心潮澎湃的脸。
——容色极美、眼神极冷……
第一眼见到时的刺激就如一道强光通过视神经直透天灵盖!
“谁来当皇帝我真的不太在意,但若是你来求我……”
“要搞事便搞!此时不浪更待何时?找李祯去!”
“该给老艾、小秦几个人升升职,救我于颓废,还是你们懂我!”
艾五他们若是知道谭杋的想法该多高兴啊,他们意气风发的少将军又回来了!又给他们带来希望了。
可艾五、小秦没在,韩冬倒是在营地,却没感受到半点将军的关怀,反而被他一来就夺了权……
前头去灭口的那四、五十名兵卒,到了地方才发出一轮箭,就被施利昧带人缴了械。
——谁能想到定天观的全部道士都抛开清修下山救难了!
定天观与回龙观的两大掌门是同出一宗的亲师兄弟,这样算下来施利昧与此次带头的为尘道长就是叔伯师兄弟。
定天观在离此处颇远的定云山上,因此脚程上比诹光这一拨慢了半日。
相见后两厢核对了一下时间,诹光发现为尘他们比自己还早动身一天呢!
禅师心下惊疑:“定云山那边莫非也被……师兄们发现什么线索了吗?”
为尘挺不耐烦这种社牛自来熟的。——施姑娘叫俺师兄,你跟着凑什么近乎?
“不敢当,禅师可能忘了,小道是学什么功课的。”
施利昧得意地帮着解释:“我师兄观天象就能看出来正东方向将有变故,大和尚你不会吧?”
在观星一事上,定天观是当世龙头。诹光也早想到这点了,但他人好,听了这样的嘲弄,既不对小丫头着恼,又真诚地捧了她师兄好几句,显得很有涵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