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星在两人周围飞舞,陆砚拾起一块燃烧的树皮,掷向山溪。水面上竟浮起一层荧光胶质,他沉声道:“赵家怕是不知道,经火淬炼的柿漆,防腐之效更胜十倍。”青禾愣住,看着陆砚,心中涌起一丝希望。
三日后,清溪河上漂满了竹篓。篓中浸泡的葛布经火烧柿漆处理,变得坚韧且防水,成了镇南军争相订购的防水箭囊。
而赵家米仓里高价收购的陈粮,因为存放不当,正被蛀虫啃成粉末。
另一边,明尧攥着被撕碎的户籍文书,眼眶通红。府试放榜那日,几个锦袍书生当街叫骂:“沈明尧冒占良籍!他爹早被革了秀才功名!”
明尧自幼聪慧,勤奋好学,案头的《伏龙策》上满是他和顾先生探讨时留下的批注,墨迹还未干,那是他们呕心沥血的成果,如今却因为这莫须有的罪名,可能化为泡影。
青禾得知此事后,回到家中,将绣绷对准烛火。素绢上渐次浮现出青雀衔着的鱼鳞图,这是她按父亲遗留的县志,用三种绣线叠出的暗纹。
每片“鱼鳞”皆对应沈家田产变更记录,连县衙的朱砂印都仿得分毫不差。
知府升堂那日,大堂内庄严肃穆。青禾当庭抖开十丈绣卷,阳光穿透三百六十片“鱼鳞”,在地面投出完整的户籍图谱。
堂外围观的蚕农们看到这一幕,齐声高呼:“青雀衔穗,天道昭昭!”声音震耳欲聋,仿佛要将这世间的不公都吼散。
日子一天天过去,林长史的马车碾过晒场时,惊飞了正在啄食柿胶的雀群。
林长史是统管西南军需的女官,她未戴幕篱,眉间一道箭疤斜入鬓角,透着几分英气与威严。
“沈姑娘的防水箭囊,比工部造的轻便三成。”她打量着青禾,指尖抚过青禾掌心的烧伤,“但真正的战场,不在沙场而在人心。”她的声音低沉而有力。
后半夜,万籁俱寂,青禾突然被一阵急促的叩门声惊醒。她起身开门,看到顾延卿站在门口,白须上沾着血沫,怀中紧抱的县志残页浸透了茶渍。
“二十年前军饷贪腐案……你爹和陆砚生父……都是证人……”顾延卿气息微弱,艰难地说出这些话。
青禾心中一惊,还没来得及问清楚,更声骤断,一支羽箭穿透窗纸,钉在了床柱上。箭尾系着半幅焦黄的《百草集》,正是青禾爹爹的手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