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这是他叛变后一直想找回来的东西,兜兜转转竟然流落在了黑市。”
米德加都城,地下贫民窟的歌舞伎町,夜里正是最繁华的时候,店长站在吧台后调酒,递来一只黑色的匣子。
店长她是个真正的魅魔,眼波流转间令人沉醉,在这满是醉汉与香水美人的欲望之都,我显得格格不入,神色戒备得盯着这只匣子。
“好了玛丽亚,你已经不是神罗特种部队的一员了,没必要搞得这么严肃......我以为萨菲罗斯那么好强的人,匣子里会塞满刀剑呢,你打开的时候要小心哦。”
我没有理会店长的玩笑话,从冰冷的黑匣子里抽出一张照片,拍摄角度很奇怪,画质也很模糊,硬要说有什么特殊的话,是照片的两个主角:
银色短发的少年坐在越野车的后座,戒备得侧过脸看向镜头,他穿着黑色无袖紧身衣,左肩靠着一柄长剑,右手抬起为怀中的少女遮挡阳光,由于萨菲罗斯身体下意识的遮挡,无从窥探少女的全貌。
“这个孩子漂亮得惊人呢,堪称头牌中的头牌。一个常年和怪物打交道的人,已经很难对人毫无戒备,你们的友谊真微妙啊。”
我从没见过这张照片,根据背后写的时间判断,应该拍摄于几年前,魔兽大剿灭结束的时候。
在搭车回去的途中,我累得靠在萨菲罗斯身上睡着了。估计是哪个同车的战士偷拍的,回到基地后夹在感谢的礼物里一起送给了萨菲罗斯。
我以为我们没有合照,却在多年后被告知,萨菲罗斯留在房间里的唯一一件私人物品,是这张毫不起眼的照片。
仅凭照片无法代表什么,我永远忘不了阴森的宅子里,扮作诡异少女的萨菲罗斯,偶尔没藏住的,怨气深重的非人感。
“所有的魅魔都帮我们调查过了,在他烧毁村庄坠入应许之地后,传说已经落幕,萨菲罗斯现在是残暴的外星生物本身,是从天而降的大灾厄。”
真如调查所言,我做最坏的打算,他已经失去意识,彻底变成了灾厄的代言人,所以现在不仅拿不到他的血,反倒可能被这个强得可怕的死疯子捅个对穿。
拨弄着眼前的酒杯,我觉得很是头疼,即便这样催眠自己,他是怪物是疯子,少年时的神罗战士与现在的人形灾厄,对我而言都是萨菲罗斯,堕落的英雄被残酷的命运反复戏弄。
又喝了个烂醉,连续几天窝在歌舞伎町生活里,我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可恶的魅魔体质完全失效后,最后几缕金色的长发蜕变成了黑色,面孔从西方的深邃向东方柔和的轮廓过渡,与穿越前身为种花家的样貌相差无几,即使穿着裙子走在白天的街上,也没有人会注意到我——一个对男人毫无吸引力的平凡女性。
鉴于我白吃白住那么多天,准备动身离开歌舞伎町时,被店长敲着账本拦住,她皮笑肉不笑得甩给我一身侍者的旗袍,让我负责端盘子递香槟的工作,来偿还这些天花费的天价酒水和客房费用。
“玛丽亚姐姐,真羡慕你能去那么多地方旅行,我们都不敢去外面买东西。”
年长些的魅魔们坐在屏风后弹奏着乐曲,歌舞伎町外的保安则手持棍棒维护着秩序,在店长强势的庇护下,她们混入艺妓中才免于在外流浪的命运。
年纪小些的女孩们喜欢拉住我的衣摆,让我讲早年间在神罗集团当雇佣兵的日子。她们早就从店长那里听说了,光辉的英雄与他身边的玛丽亚。津津乐道的程度就好比魅魔村的第一个大学生,在全村乃至全世界的历史里留下了金光闪闪的名字。
平心而论,我不太喜欢这个故事。耐不住女孩们叽叽喳喳的热情,听她们七嘴八舌得讲述着被美化过的故事。
【天选的少女降临到英雄身边,教导尚且年幼的他何为责任、友爱与战斗的决心。
在一场著名的剿灭战役中,英雄屠杀的魔物尸体堆成了山丘,即便是人类战士也不敢靠近他,唯有那个少女敢于直面滴血的长刀,勇士的兵刃。
狂风吹跑了她的袍子,露出少女纯洁的金色长发与蛊惑人心的魅力。
暴雨骤降,银发的英雄接住了朝他跑来的少女,他们抵着对方的额头久久静默,直到雨水冲刷掉战场浓烈的血腥味,归于洁净的和平。
这便是传说中的英雄与金发玛丽亚的故事。】
我听得嘴角一抽一抽,光辉的是传说中的英雄,金发的玛丽亚只是他身边的陪衬。为了打消小魅魔们想做人陪衬的念头,我故意把这个故事讲得格外残忍。
“金发的少女是个魅魔,为了摆脱诅咒有求于巫师,于是奉命来到英雄身边,监视他的一举一动,责任、友爱只是她必须要灌输给英雄的教条。他们在十几岁相识,很快建立起了良好的友谊。但在少女的心里,多年的相处给了她不祥的预感。”
女孩们盯着我,充满渴望得想让我把故事讲下去,我突然有些不愿意撕碎她们美好的幻想,可真实就是真实,如何粉饰也无法改变。喝了点水润润嗓子,我尽量客观得讲述道:
“巫师告诉少女,英雄的本质洁白如纸,灌输给他什么,他就是什么,要让他常常和人类战士一起训练。少女有个荒谬的猜想,很多怪物要模仿人,就得混在人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