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天早晨。
渐渐相熟的不同种族的人们在村外的空地上相互打招呼,互致早安。
说起来,一切早已在白雪中银装素裹,偏偏泪痕峡湾及其峡口就是不冻,访客们感到大惑不解,说不定真正的神之泪滴就是落在了此处。
瑟莉斯拉试探性地询问族长,今天是否还可以捕鱼,趁着没有下雪。
庞培说可以,就是有点担心网的问题,它们经过了昨天的折磨,有些地方真的快要裂开。随后,它让族人取来日常捕鱼的网,大家仔细瞅了瞅,上手扯了扯,觉得有那么点悬。
摸摸下巴,她思忖着网这个问题迟早要解决……
“这样,今天不定任务数,你们先和老爷子他们一起去试船,看还有什么地方需要完善的,网这个问题我来解决,先去一趟德斐茵,你们慢慢搞。呃,对了,族长你不必亲自去,照顾好你夫人和孩子为重,有健康问题先联系我弟弟,他是治愈者。”
“谢谢您的关心,我明白了。”高大的虎人有些感动,它诚恳地向对方鞠躬。
“老爷子,这边先拜托你看顾一切。”
“去吧去吧,我这边没问题的,还能有什么问题呢?”
也对,死神大人亲自坐镇,还能有什么比死亡更恶劣的后果?有神明兜底,那是最大的幸运。
待瑟莉斯拉的身影消失在传送门里,图图利才转过身来对着比自己还高好些的虎人族长说:“你们很幸运,她是真的看中这里了。”
“是的,此生从未感到如此荣幸,这种令人舒适的被需求感,这种令人无比温暖的帮助。”话说到这,庞培的脑海中不禁回荡起过去的涟漪,“在故乡时,大部族只知道向我们索求物资,如果给不上就要拉走族中的青壮年去给它们当劳力,那些人几乎没有回来过,偶有信息才能知道是死是活。我们不断从山里往海边迁移,即便如此,大部族的使者还是能找到我们,持续不断地压榨我们。”
“有感激之心就好。记住过去,记住现在,你对未来才有希望。老实说,能在这么恶劣的地方与世无争地坚持五年,你们一族的韧性让我相当敬佩。”
“承蒙您的夸奖,老先生。请您和我的族人一起试船吧,请多多指导它们,拜托了。”
虎人们精神抖擞地站在老巨魔的身前,恳请他不吝赐教。
“那就上船,小伙子们。今天的网,凑合着用。哎,对了,亚历克斯,你的海钓竿呢?借我用用。”
“立刻准备,老爷子。”亚历克斯从储物栏里掏出了他的海钓钓竿,虽然他的储物栏比其他有魔力的人小很多很多。“给,据说是超有韧性的附魔海钓竿!”
另一边,德斐茵——
德斐茵城主杰弗逊对于瑟莉斯拉的到来每次都充满欣喜,依赖绯红勋爵所得到的好处现在已经远远超过了炎誓家,他将对方奉做福星,从言语到行动都充满诚挚的殷勤:“月中还有几天,您怎么提前来了?是副城建设有新想法?哦,对了,道路就快完工,元素们真的很任劳任怨,搞得我们这边的工人们都不好意思,但雪实在太大,施工困难,尽请见谅……”
“那个没关系。我不是找你来谈这个的,另外你说的我都理解,实在不行最后的收尾工作等开春雪化后再说,不着急,只要主体工程没跟我报错就行。对了,快给我介绍你这里最好的渔具贩卖店,不要钓竿,要出售结实的渔网和配套渔具那种。”
“那必定得是码头那边老蒙图家的渔具贩售店,来,我带您去。”绯红勋爵的需求就是第一位的要事,这足以让杰弗逊暂时放下手里的公务,亲自引领对方去,这样既能博得买家的好感,也能通过介绍生意,博得卖家的好感,还能对外营造出城主非常关心当地经济的印象。
蒙图家的老头四十年海捕经验,他家的渔网绳子又粗又结实,瑟莉斯拉很是满意,购买了六组粗绳大口眼网,三组细绳小口眼网,付了钱,将东西塞进储物栏。杰弗逊又问这附近的几家店还有别的东西,您考虑看看?
本着走一路看一路、感兴趣的就往兜里塞反正有的是钱原则,瑟莉斯拉分析了用处,给了其他店子雨露均沾的机会。
杰弗逊希望绯红勋爵能赏脸在城堡吃顿饭,瑟莉斯拉说下次,等路正式通车了来,我今天还有事。对了,那位被送到这里安居的漂流者女士现状如何?
“那位女士非常精明干练,现在直接已经是我的秘书官的助手了,帮我们解决了不少难题。乌尔说,理论上,她应该有上位大地魔女的实力,但不知道为何却一文不名,刨除需要隐姓埋名的因素,这么出色的人才不应该被埋没。呃,为什么会送到德斐茵这么偏远的地方呢?”
“哦,那是她自己的选择,她希望隐居,但同时又能为社会做一些贡献。对了,我想见见她。”
“没问题,我这就为您传召。”
过了一会,瑟莉斯拉单独见了女巫缇莎·漂流者,杰弗逊为她们准备了会客室与茶点。
“最近过得怎样?德斐茵这个地方是个小城市,希望符合你生活的必须以及预期。”
“非常好。感谢您的关心和推荐。德斐茵这个地方,虽然小,但氛围温暖,人们对未来充满积极和期望,他们非常尊重我以及乐意配合我的工作,城主让我入住了城堡,还拨给我房间作为书房以及研究室,我对此充满感激。”
这么一听,看起来她对教国暂时没有什么回去的想法,除了过年。
“冬幕节和新年没几天了,你要回教国的话,打算定在哪天,我来接你。”
“12月28日,冬幕节开始,新年还没到,街上的人恰好不是最拥挤的时分。”
“行,我会订好日程来接你。此外,还有什么需要的事物,以及注意到的事,可以跟我说。”
说到这里的时候,那张有着明显硕大疤痕,被头纱遮住的面孔还是露出了些许为难的神色:“有一件事需要向您寻求一点帮助:我怀疑我被人跟踪或者监视,凭感觉我不认为是城主方做的。但我也不好说是否来自教国。若是来自我的故国,大可直接跟我表明身份,询问我的近况即可,总感觉……有些不太符合伊萨克阁下的作风。”
“能具体到什么时段,以及锁定到什么人吗?”
“最近,我怀疑是月溪秘书官最开始推荐的一个男学徒,白天的行为无可指摘,晚上似乎会去我的书房偷偷地翻这翻那,尤其是我的笔记。”
“你没戳穿他?”
“白天的时候我直接质问过,对方惊疑地矢口否认。他指天发誓,说晚上都是回去跟妻子一起睡,若是敢半夜不着家,她的妻子会抓狂的。而且绝对绝对做不出任何偷鸡摸狗的事情。”缇莎还补充,自己的确没有任何东西失窃,就很奇怪。
“昨晚的话,那个可疑的人还出现过吗?”
“暂时没有,不过问题更加麻烦。书房里的书被动过,门锁我都换成魔法锁了,却还是没防住可疑的人,问题是我的研究里目前没有任何值得偷窥和窃取的东西。我使用的几乎都还是二十年前学习的魔法及其延伸,再怎么也不至于偷到我的头上。”
“每晚都会来吗?”
“不一定的。”
“我会帮你注意一下。”
“那就多谢您了。”
两人结束交谈,刚刚走出会客室时,瑟莉斯拉就明显察觉到一股已经蹲视已久的视线,仿佛正在随着她俩的出门而迅速消失在走廊拐角。绯红魔女眼睛微眯:“你说得一点没错。”
斯黛拉,能锁定刚才监视者的位置吗?
很抱歉,不能,对方已经开传送门逃走……速度之快,竟然有我不能锁定的目标,令我惊讶。
等等……我怎么觉得会有这样一种可能……
你立刻在王国全境检索一下苏赛塔或者白骑士的踪迹,看对方是否公开或者回应。
需要对方回答您的质询吗?
不需要。
那么……未检测到白骑士的踪迹,苏赛塔在位于雨燕城附近的雨燕落峡地下城内,行程反馈算是公开的。
……我心里大致有谱了。或许,守护者是作为白骑士,承伊萨克那边的命令,过来调查女巫缇莎的,这我无权置喙。还是给她说清楚比较好。
听了瑟莉斯拉的猜测和想法,女巫缇莎轻叹一口气,似乎认了命:“是这样的话,我反而踏实一些。手里还拿着故国的护照,接受并配合那边的调查和监视,是国民的义务。但我想托您带个话——请放心,我绝不是皇帝放回来的卧底和暗线,也不想给故国和盟国造成任何损害,只想安安静静的生活。”
“我认为他们是在查证你的身份。你的身份值得掩藏吗?”
“只是尽可能想忘记过去,不引起任何人的关注,重新开始我第二段漂泊的生活。”
“若是真心如此,你就不会想要回去探访家人了。是害怕自己的回归给家人带来尴尬?”
“您说的对。何必呢,何必呢……大家好不容易都有了新的生活,忘记我不是什么特别难的事情。”她无奈且苦涩地摇了摇头。
“难的是你忘记他们。”
“我明白。”女巫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窗边,眺望远处的蓝天碧海,神情淡然且坚定,“但我必须这么做。”
凭直觉,在伊萨克没有告诉自己意定真相之前,女巫缇莎的真实身份很可能是一位曾经显贵的人,但自己二十年前还没加入魔女会,因此有些信息是缺失的,等闲下来可以问问守护者或者魔女会内部可能了解情况的同仕。
算了,那些事都是伊萨克该着重关心的。自己顶多顾好德斐茵城的安稳,剩下的,这个冬天还是想缩在家里暖暖的烤火啊……
回到陌暮氏族的村子,瑟莉斯拉交给了它们大网和小网,虎人们双目放光,纷纷放下手里的活,过来欣赏恩人刚刚买回来的结实的渔网,纷纷称赞,这可比咱们自己做的渔网要结实多了,有小网眼规格的,可以多捕一些小鱼小虾。
有了这样结实的大网,一天五十不是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