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械星仆斯黛拉如是转告。
我知道了。
年轻的黑龙奔跑起来，趁乱逃之夭夭。
“不是吧，就这？地底之王的本事，难道只是用你手里的圣遗物装装样子吗！”瑟莉斯拉仅仅用的是恩师奥汀顿赠予自己的毕业礼物-晶火法杖，就打得对面几乎没法有效还击。老师嘱咐她，万不得已不要使用最贵重的“太阳烁光法杖”。“白骑士命令元素领主用真源之焰烧却血月魔物的时候，我就知道你用这柄法杖的实力是几斤几两了！”
对方的挑衅让弗雷心情恶劣，它却不愿意让已经出动的附近血月设施的魔物再回来帮忙：“哼！如果不是这法杖锁定了效能的话！圣遗物威能之下，岂能容你猖狂！”
“那只说明一件事——你不配持有那位太阳魔女的圣遗物。龟缩在地下的家伙，怎敢好意思昂首自称真龙一族的成员！”
“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评判，我们高贵的真龙！”
“是吗，我很有兴趣为魔女会赢得一个屠龙者的荣誉！哪怕会被教会火刑处分！”
“白日做梦！！”
从魔力炉房间一路打到外面较为空旷一点的地域，两人经过的区域爆炸不断，沿途尽是断壁残垣，烟尘四起，跟随导师奥塔库斯的随从还有傀儡国王及各族精锐纷纷抱头躲避。他们毫不怀疑，这两人如果从半夜打到早晨，持续以这个强度发生爆炸，格塞特迟早要被埋在真正的山麓碎块里。
“求你们！出去打啊！”面对两个破坏狂的肆无忌惮，他们已经开始欲哭无泪，然而打架打上头的两人基本一个字都没听见。
诚实地说，弗雷·奥塔库斯并不擅长持续的高强度法术战，身为蓝龙，本身自带魔力量虽然要高于其他同族百分之二十，可最重要的问题——它实在不是战斗法师，而是学者家族的一员。你让它单纯教授法术和魔法学识，可以，没问题，若是到了高强度持续应战的场合……它渐渐就会露馅。这么多年以来，以血月的天象仪杖和龙族魔法对本地土著进行了技术压制，没碰到过真正的对手。然而今天，区区一个人类女子，便能冲上来将自己的法术完全对等压制，你说它心里不虚，那绝对是假的。更何况，它（他）深深忌惮着面前这红发女人口中称颂的“红莲”，令作为自己学徒的赫玛泰特都崇敬感激的“六柱”魔女。
不行，得想个办法，让这个女人赶紧走开！
“我不介意和你打得有来有回，甚至对战到天明。只是当明日的太阳升起之后，虹云台地上的王国军会怎样呢？”
“你说什么？”
“星叶山脉最高雪峰的栖息者，在你们投下炸弹轰炸结界之后，我就命令它赶往了虹云台地。”
“！！”瑟莉斯拉的表情瞬间狰狞，恨不得用眼神立刻撕碎对手。
“偷家这种事，谁差得过谁。你们能想到的事，我为什么不能做？现在，血月设施的管理者，应该已经在那座平台之城大快朵颐了。你们的人，失去白骑士或者你的庇护，不过是鸟嘴下蠕动的昆虫！他们会被冰风从台地上掀起，摔死在幽深的山谷下！”
斯黛拉！核实大本营那边的状况！立刻！
大约十秒过后，斯黛拉有所反馈，声音依然柔和稳定。
弗雷·奥塔库斯所言非虚，的确有巨型猛禽类魔物带领其他血月魔物正在袭扰虹云台地，数位大魔导师正在组织军队尽数撤退回王都。需要联络摄政王和白骑士那边吗？
——问他们撬了几座了！
她焦躁地嫌弃这些人动作磨磨蹭蹭。
五座。
机械星仆秒答。
够了！回撤回防！如果不能及时拦住那边，万一那只猛禽穿过传送门到达王都可就麻烦大了！
明白，我立刻通知他们。不过，主人不需要过于担心，虹云台地出现了足以挽救局面的存在。
哈？！还有哪位大能人守在那边？！
瑟莉斯拉觉得，这会精锐都已经出来完了，能拦得住血月设施管理者的人，营地那边可能还不存在。
营地那边出现了一位以守护者苏赛塔名义行动的存在。
瑟莉斯拉眯起了眼睛。
也对，白骑士那家伙，怎么可能让后防完全暴露，而精锐尽数出动去冒险呢？
算啦，今晚见好就收。
瑟莉斯拉最后见缝插针发出一记融芯箭，突破了奥塔库斯的护盾防御，戳中了他的腰子（人类拟态下），第一次感受到来自敌人的切实伤害，那种痛楚一瞬间被放大，它险些发出震耳欲聋的嚎叫，幸运的是，炎系法术在洞穿身体的同时瞬间又灼烧了组织，几乎没有流血。它依然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伤口，痛到忘记了继续攻击才是最好的防御。
“今日到此为止。记住这个教训，下一次，或许就是‘红莲’大人亲自出马了，恶龙。”趁着弗雷去着急自己伤口的那么几秒，瑟莉斯拉一脚将它从半空踹到了地上，她没有继续追击，而是给自己开了传送门进行转移。
这点高度，对于身为巨龙的自己而言，根本谈不上疼痛，只有被洞穿的伤口还在继续产生些许灼痛，随着时间的推移、治疗药水的饮下而渐渐减轻。弗雷确信这不是用真源之焰烧的，记得过去做研究的时候，有这么一种说法，真源之焰所产生的灼痛，如果没有施术者的宽恕，就算伤口勉强愈合，痛感都久久不会褪去。
不愿承认，那个红发的人类女法师，的确是手下留情了。
弗雷感到分外耻辱，自己还在教授低等种族以魔法和法术，手持圣塔莉萨的圣遗物，却被什么都没有的人类法师直截了当地揍成这副模样，身为真龙的一员，实在羞愧难当。
导师……他输了吗？
身为真龙却被人类打败了？
他是不是羞愧得不敢露出龙形啊？
以为有多厉害，龙岛来的真龙不过如此。
原来是个外强中干的家伙，连人类都比不过。
别乱说，那个魔女是“六柱”魔女的关系户，那当然厉害，说不定是亲传弟子！
导师他也教出了我们的“六柱”魔女……或许他只是很久没有战斗了所以手脚反应没有跟上。
目睹激斗最后静寂落幕的观众们叽叽喳喳地议论着，他们并不需要窃窃私语，一直尊崇的地底之王在眼前露出如此狼狈的模样，的确让他们对于导师奥塔库斯产生了“改观”。
弗雷甚至感受到了个别角落里阴森不善的目光。
这些本地居民在数百年间依旧保持着弱肉强食的传统，他们骨子里的野蛮并没有多少开化，毕竟受到的文明教育屈指可数，更不要提什么品德……品德一词只在沦落为部族底层的黑暗精灵那里还有一些。或许刚才那个红发女人的嚷嚷，让这些心浮气躁、争强好胜的家伙心中产生了蠢蠢欲动和跃跃欲试的念头——屠龙者，在没有教会规约束缚的北方，这头衔如何不让这些蛮子们心动。
从地板上缓缓爬起来，用手里的法杖重重地顿在脚下，一时间，四周都能感觉到一股强烈震动沿着地面传递到每位围观者的脚心和身体。这是警告，传达一个信号：无论怎样，导师奥塔库斯仍然是能够动动手指就可以将他们在冰风暴中碾成一地血色冰沙的存在。
“看我笑话，可以。没有谁会保证自己永远不会跌倒。但是，你们这些没有真正开化的家伙，没有一个能成为从我尸体上踏过去的人！”
围观者们纷纷低头、噤声，直到傀儡国王怯生生地问它，魔力炉，怎么办。
这话问到心坎上，它的神色有些颓然，只是硬撑着没有无能狂怒：“去清点，他们应该没有继续夺走魔力炉了。”
半小时后，得到的结论是，有五座魔力炉被撬走。奥塔库斯大骇，手脚冰凉，冷汗倍出。它无论如何都想不通，五层结界防守的内城，连使用传送术都会引发警报的地域，敌人是如何渗透进来的。
等回到自己的宅邸，颓然地坐到台阶上，这才露出沮丧的模样。
它并没有拒绝傀儡国王的跟随，事到如今，赶走与否，又有什么区别呢。
“导师，我们……是不是已经输了。”
“……”现在，它尚不清楚虹云台地那边，自己所命令的一座地下城管理者-雪峰魔鹰·西摩夫，和它所率领的血月魔物是否对虹云台地进行了最大努力的突袭。“等到早上，如果血月设施的管理者成功归来，我们还有继续坚守的希望。否则，魔力炉的多少不能决定我们缩在城内就是安全的。格塞特的结构决定了我们不会被大军击溃，甚至一般的敌人攻进来只会有来无回……”
“我懂您的意思，我们防不住这些大大咧咧的强盗。他们也有您的同族撑腰，足以停下我们的魔力炉。就算不撬走，这些来去无踪的强盗仍能扰乱整个格塞特的生产和生活秩序。让我们……永远不得安宁，大家会活在惊恐之中。不光是格塞特原本的居民，还有那些外城的。”
或许真的是撞到墙知道拐了，奥塔库斯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傀儡国王，这个大部分时间被部族议会蛮横的意见所架着的灰矮人，或许此时此番的发言代表了门外那些惴惴不安的部族领袖的意见。
“去问问门外的那些家伙，愿不愿意跟拉克索王国谈判，如果愿意就去试试，尽力而为，如果不愿，我也给你们最后的尽力支持。同样告诉他们，最坏的结果，‘六柱的红莲’会亲自出场，那是怎样的传说，只有魔女会的赫玛泰特知道。我不打任何包票。”
“是，我明白。”灰矮人向它微微鞠躬，遂告退，去征求部族议会那些各族领袖的意见去了。
弗雷跌坐回书房的沙发里，为自己龙生正面临重要歧路而感到纠结。
如果对虹云台地的袭击得到一定战果，自己最差可以逃到血月设施-雪峰崖窟里面去躲避，那可是高达海拔五千米的星叶山脉雪峰之巅，与格塞特不过数百公里的直线飞行距离，逃到那里是一个传送门就能搞定的过程，不可能有大军能够抵达，一般而言，通常的飞行部队会被山巅常年的冰风吹成冻小鸡仔，活着就不错了别谈战斗，没点高强本领护体就别去。以及，作为自己引以为傲的实验型血月设施，它在这里特别设置了两个同等级的地下城管理者，在血月设施中是史无前例的创新。就算一个倒下了，还能有另一个防守关键的地下城核心，足以消磨冒险者的斗志和力量。
一般的冒险者大概会知难而退。可是……
白骑士那样的人，应该不会轻易放弃，他借到了勇者之剑，这就意味着会与血月设施的魔物战斗到底？
还有那个红发女人所威胁的“红莲”的存在……难道说这位“六柱”魔女一直在关注着这场战争？“红莲”会是一位真龙，以及故乡派驻在外的“搜寻者”吗？
被流放者还躲在山麓深处纠结选项，假如它现在就知道“苏赛塔”出现在了虹云台地，或许想法又会发生某种加速的变化……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