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宫——
“哎,这该怎么告诉卡图玛啊……”拉卡乌斯在茶桌上唉声叹气,对面坐着两位妹妹,大主教格兰蒂亚和大公凯洛丝,将自己吃瓜的内容都告诉了她们。
两位姐姐也是心疼弟弟的主。
大主教格兰蒂亚因为已经见过了瑟莉斯拉,对此人的性格有所了解,她也赞同瑟莉斯拉并不是那种有钱有权有魅力就能拿下的主,故此态度比较宽松,爱咋咋地型。但大公凯洛丝是有领地的领主,她的想法稍微不一样,觉得弟弟只要喜欢就应该去争取。
“兄长,你就不应该为了争取白骑士的效力而轻易做出那种承诺。” 凯洛丝揉了揉眉心,觉得兄长犯傻,“这种承诺非常微妙……白骑士自己也说了,要我们尊重拉斯特小姐的选择,万一她做出了选择呢?三十岁也是风华正茂,想选人可以有一大把的人选,只要她想,她有意愿,万一最后选的既不是咱家弟弟也不是那位战争英雄,那我们不就傻眼了?白骑士也不必再遵守诺言为我们效力?”
“凯洛丝说得有道理,这个承诺的内容是有矛盾的地方。哈……我们总不能为了争取这样一个人而牺牲拉斯特小姐自身的幸福吧?生而为人,有是会有自己的选择的。就算我这样自愿将人生都奉献给女神的人,也是可以选择结婚对象的。很少有人能选择长时间孤身独居,忍耐孤独。”
“啊,格兰蒂亚,那是你自己的想法。现在拉斯特小姐似乎并不孤独,她有相处得很好并非常依赖她的村民,那位高阶萨满一直住在她家并没有想走的意思,她又契约了异族仆从……而且我听说,炎誓家的两个孩子晚饭和住宿还是习惯在她家,只有早餐和午餐会和家人一起。”拉卡乌斯将搜集来的信息大概汇了个总。
“呃……好吧。”凡事或许有例外。
“反正我还是那句话,卡图玛只要愿意,都应当去争取,白骑士如果不甘心,那就自己努力。” 凯洛丝双手一摊,表明态度,她挺欢迎公平竞争,这样才有活力,就像她自己的领地治理一样。
正在这时,下班后分外疲惫的弟弟推门而入,走进王族专用的茶室:“为什么大晚上的也要集体喝茶?”
哥哥姐姐们满脸写着:我们是担心你啊。卡图玛斯一看这阵仗,就条件反射认为没好事。
拉卡乌斯举了一下手:“反正晚上我们也没啥事。对了,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两位妹妹斜了他一眼,兄长喜欢吃瓜看戏凑热闹的本性又抑制不住了,自家弟弟也是受难对象,真可怜。
卡图玛斯拉过椅子坐下:“先听好消息,是不是你说服了白骑士?他答应为我国效力了?”
“喔,差不多,不过他限定了次数,一年不超过两次。我觉得也合理,没必要我们能处理的事情就随便动用他,他是灭杀级武力的象征。”
“那还有什么算是坏消息。”
“你多了一个情敌。”兄长一针见血地戳下去,根本不给弟弟心理建设的时间。
卡图玛斯的表情先是一怔,随后立即阴沉下来,多少有一丁点的苦涩:“白骑士还说了什么。”
“你知道吗,他给我开的第一次条件是,问我有没有能力让拉斯特小姐嫁给他。”
刚刚摸到茶杯边上还没来得及喝一口,茶杯就在摄政王的手里直接碎了,格兰蒂亚赶紧给他地上手帕,并责怪拉卡乌斯说话不要这么直白。
“兄长你是怎么回答的。”
“我直接说你喜欢她,而且作为国王我不能将一位平民和恩者作为代价随便许给别人,缺大德的事不敢再做,大概就这样。然后白骑士改变了条件,他要求我们能确保拉斯特小姐是自由之身,不属于任何人、国家,而且不要给她任何强求和命令,这样的话,他愿意为我们一定程度的效力,只要教皇厅和伊萨克那边不反对。”
“这样啊……”很难说卡图玛斯的表情是稍微轻松还是更加复杂。“看似让步的条件实则更严格。反而让我们更加小心翼翼?”
“如果能彻底讨伐北边的野蛮人王国,我们能用到白骑士的地方应该不会太多,剩下的就是对付德弗洛和它们的臣属国。我认为兄长不必太将这个事当真,表彰奖励是应该的,卡图玛自己该努力努力。若是堂堂拉克索的摄政王,还不如教国一名圣骑士能赢得美人的芳心,说出去都丢我们血愿家的脸面哪。”
听完姐姐凯洛丝的话,卡图玛斯觉得心更累了:“提前道歉行不行,我给血愿家丢脸了……二姐你也不看我成天哪有空闲出去约会,更别谈增进感情。白骑士好歹在前线就跟随她,论同生共死的工作情谊,人家都比我占优,哪怕她们之前都不算多熟。”
兄长拉卡乌斯撇嘴到:“你不也去了么,我听柯克兰说,拉斯特小姐从一个被洗脑控制的军官手下正面夺刀,让你的腰子保住了。”
“这算什么例子,只会让我欠她的更多。”
“别那么介意,受人保护的感觉也很好呀。于公于私她都保护了你,就算不结婚,我们也是乐于看到有女性真心实意地照顾你哟。都奔三的人,知心异性不说要有几个,最起码一个也该有,你的那些秘书官,一个都不算称职。”
听了兄长的话,格兰蒂亚的怜惜之心又活跃起来:“让你这些年来承担王国的军务,本来已经是非常苦劳的事,因为你的努力,我们才能安享现在的平静生活。可是,卡图玛,不能因为工作和责任而让你变成毫无生活乐趣的工具人,那我们作为兄长和姐姐,心里会始终难以安宁。说实话我们的期望并不高,不说你一定要有女朋友,好歹有个挚友,性别是女,都行。”
啊,这个屋子的气氛,亲人的殷切期望,压力,好沉重……加了方糖的红茶,为什么味道还会有明显的苦涩。
“好吧……格兰蒂亚姐姐,我会以成为挚友这个目标而努力的。”
“讲真,卡图玛,我觉得你要是个优秀又有魄力的王族,还应该尝试与白骑士建立朋友关系。”
“喂喂,凯洛丝,不要为难他啊……”拉卡乌斯对二妹这句稍微有些惊异的发言感到本能地棘手。
“朋友的朋友也可以成为朋友,为的是不让对方成为敌人。”大公的人脉相当了得,她善于结交有趣的人,因此领内治下繁荣昌盛,总是充满活力,财力和资源都相当富庶。“或者拉斯特小姐能引见她认识的人来参加这场战役,未必不是想将白骑士引荐给我国。”
“你这个思路有点清奇哎,凯洛丝。”兄长来了精神。“如果不是拉斯特小姐带来南国的高阶萨满,占卜出灰岚军团那边会受袭,恐怕教国来的佣兵团已经葬身在巨龙平原的前线了。她带来的每个人都发挥了作用,培养的琉赛亚在治疗线上也能堪当重任,而不仅仅是去年那样的实力平平的普通低阶祭司。的确,她给我们带来了从未认识和未曾真正认识的助力。”
“我有打算战争结束后去教国拜访首席高阶神殿骑士。白骑士的事,到时候会详谈的。”
“要不,到时候邀请教国的首脑们访问我们这边不就挺好?给他们包个战利品大礼包之类。反正每隔一年就该有一次正式互访。”
王室家族的谈话止于茶室,离开之后,卡图玛斯还是觉得疲惫加烦闷,睡不着,决定去关押俘虏的监狱,督促审讯,顺带施放一下压力。
秘密卫队的工作效率对得起待遇,俘虏们的证词能够互相映证,并统一为事实。
其中,他们有三四人所言的,亲见见过包裹在猩红光芒中的巨大飞行虫类魔物大杀四方这件事,稍微引起了卡图玛斯的注意。最后还是斥候队长塔栗用他的灵魂绘画,描述了大概的轮廓,有那么一点像是蜻蜓之类的昆虫,特别是那令人印象深刻的翅膀。
见证人们谈及了召唤的引爆虫,冲进人堆和怪堆,无情炸裂、酸蚀,不要命的疯狂攻势无可抵挡。还有人谈及了被操控的蓝黑色横走闪电,像是鞭子一样恶狠狠地抽打着魔物们,争先恐后地从通道口缩回地下或者山里。再接着,就是血雨漫灌的酷刑。
记得在岛上收工时,龙魔导士萨尔迪斯老爷子和他的同事跟自己提出一个疑点:如果是血月之日,迷宫和地下城两边的势力捉对厮杀,那为什么还会造成两边都惨上加惨的肝脑涂地?按一般逻辑而言,拥有一定智慧的核心或者辉石,能够做到指挥下属,想来要么势均力敌,要么一方一败涂地,另一方状况惨烈却也稍好一点。但整个白天,两座大岛上几乎没有魔物胆敢明目张胆攻击搜寻的士兵,据说就连在出入口观望的魔物,最后都没有跑出来主动攻击。都像是被打怕了,怂得一比。具有强烈腐蚀力的血雨,哪一方能召唤出如此敌我不分的大范围攻击?若其中的任意一方管理者有这份能耐,一定早就完成势力统一。
这个时候,倚着监狱的墙壁,双手抄在胸前,薮猫斥候塔栗笑得可贼了:“摄政王殿下,你就不认为,那个女炼金术师和白骑士在串通撒谎吗?女神灵魂残迹的显现和眷顾?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这么多年,何处的冒险公会流传过这样的传闻?如果是的话,血月的镇魂歌早就应该为更多的人知晓了,而不是贵国知识渊博的老头子拍大腿想半天才说出来。”
有听得懂拉克索王国这边通用语的幸存者也反应过来,表示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血月的镇魂歌,但昨晚那一次,是真的,一定货真价实的镇魂之歌,涤净灵魂,挽救危机,绝对值得顶礼膜拜。
“理论而言,岛上除了冷血看戏的两人应该就没有别的观众,我们都是热锅上求生的蚂蚁,任何艾切王国的人,若是有一人懂得失落之歌,恐怕能挽救的性命,都不止我们这十条。”
“那他们为什么需要对我们撒谎?这样做有什么好处?”
“我有一个很恶劣的猜想,兴许你不愿意听。”
“无妨。”
“唱歌的应该只有那个女人,虽然我无法将昨天那空灵的歌声与今天眼前这个声音沉稳成熟的女人完全联系在一起,但怎么想来,岛上应该没有其他的女人能做到这件事了。而她为什么要那么做呢?在敌人都要被屠杀殆尽的时候才唱响镇魂之歌。”
“你想说什么。”的确没有必要展现任何的仁慈。
“缩小所有的可能性之后,那么最有可能的就是……她是为了谁才采取行动的。比如,白骑士?”
卡图玛斯心中的天平微微颤动,不得不说他居然被这个薮猫斥候的胡说八道吸引了,甚至还觉得这家伙的解释真是吊人胃口。
“虽然我没什么依据,也没有目击到决定性的一幕,但我擅自猜测,白骑士的本体,会不会是在两座大岛上碾压了一切的,那个实体不完全明确的可怕怪物。”眼见摄政王陷入沉默,斥候也就继续陈述自己的猜测,“或许是为了让他不陷入被血月影响的极限疯狂,那个女人才唱响了镇魂之歌。”
“开玩笑也别太离谱,白骑士是教国教皇厅的圣骑士,他的身上有着正统的神圣之力,你们的前锋军在巨龙平原已经切身领教了。”
斥候觉得这些人思维固化,不知变通:“凡事不一定吧,卫队长阁下。据闻,教皇厅战力天花板的那位,不也是异族吗?虽然正体不明,但他用起神圣力量来不也得心应手?打得我们和德弗洛的军队丢盔弃甲,每个人都埋怨说我们这边怎么就出了这样一个叛徒。哦对了,白骑士是他的弟子。所以,你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