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望舒趁机脱身，月色下碧珏浅青色长发散开披落，唇瓣柔软水润，一双妙目专注地看向她，显得情致款款，自有一番清皎柔婉。

“小舒不想早日接手我这个位置么？”

“想要追上阿珏的修为，我可能还要好久。”林望舒垂下了头。

倒不是她天资不足，没有人敢说一个短短两三年内能从凡人修到接近元婴灵力水平的人天资有问题，但随着灵力水平的水涨船高，她更加意识到了她与高阶强者们的差距，她们隔着一个永远无法逾越的，名为时间的鸿沟。

就算她拼尽全力，若无奇遇在几年内也只能堪堪达到代门主荀让的水平。这世间的尊者究竟是什么水平，在业火鬼王萧澜那一战中她已经认识到了。

摆在前面的是一条漫长的路，而她这具身体残破不堪，真能支撑到她走完这一条路么？

她及时收住了念头，以免自暴自弃。

“别担心，小舒，我会一直陪你一起。”

碧珏声音呢喃，轻柔温软。

＊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祐华仙尊流越归来的消息终究是传入了通幽馆。

此时林望舒正把玩着一株清早时候碧珏用灵鸟衔来的蝶形重瓣桃花，听到这个消息时整株花枝摔在了地上，艳丽的花瓣散落了一地。

“此言当真？”

“是从阿镜姑娘那里听来的。阿镜姑娘吩咐我要好好照顾姑娘，仙魁这些日怕是为祐华仙尊的事情耽搁顾及不到姑娘了。”

林望舒面白如纸，唇瓣的血色几乎褪得干干净净，身形不住地颤抖。

而机巧侍女灵智有限，误以为她是因为冷才颤抖，起身将一件披风披在她肩头，悉心替她系好。

旋即，侍女将一个暖炉塞到了林望舒的手中，这才慢慢将听说的事情一一回禀。

“幼斐，你说这位祐华仙尊……究竟是何许人也。”

她嘴唇不断地哆嗦，紧紧攥住暖炉，喉咙间涌起一阵腥甜。

“这位祐华仙尊是天一门门主，千年前入了无极地渊后，天一门便只有代门主并无新门主。她与仙魁总角之交，感情甚笃，当年祐华仙尊下无极地渊时仙魁曾亲自为她饯别，仙魁身上的那枚残玉其实是她与祐华仙尊的信物，双玉为珏，一珏二分，此为定情信物……”

祐华仙尊流越，自退之，号悠游，清瑶仙尊妻也。

古书上那段文字重新浮现在了眼前，起初是一行，旋即化成了无数行飞蚊般细密的小字，不断在她眼前闪烁流淌。

祐华仙尊流越……清瑶仙尊妻也。

……清瑶仙尊妻也。

她终于撑不住，身形一倾，吐出一大口血来。

幼斐有些惊慌，就要跑出去叫人，林望舒连忙擦了擦嘴角，拉住幼斐的袖口表示自己无碍，让幼斐继续说。

她很少与这些机巧侍女交流，可现在她没有什么消息来源，照顾她日常起居的侍女幼斐是她唯一的突破口。

“……姑娘别担心，一宫二堂三门之间彼此互通往来极为正式谨慎，就算祐华仙尊回来也是回到天一门，没有正式缘由不能轻易出入度厄宫。”幼斐瞄着她的神色，用言语宽慰着她，但大概还是怕担责任，匆匆说了句去给姑娘拿药便跑开了。

林望舒心思敏感，她能觉察到幼斐话中避而不言的意思，就连机巧造物都知道的事情，会是扮演出来的么？

她决定按照日子去看一看。

流越归来的日子很快就到了。

为了迎接流越的回归，天一门举办了最高规格的典仪迎接门主的回归，除了代门主荀让的脸色有些不正常外，其余天一门中人脸上都洋溢着洋洋的喜色。

林望舒挤在观礼的人群中，很快便等来了流越的仪仗。

女子乌发如墨，肌肤胜雪，眉眼间天然含着一抹笑意，在碧珏陪伴下由一众尊者簇拥着，不断朝山呼海啸的人群挥手致意。

女子的容颜无疑是绝美的，与碧珏并肩而行时，两人居然出奇的相配。

目光下移的瞬间，林望舒只觉得女子一袭红衣宛若滚烫的烈焰，灼伤了她的眼睛。

女子红衣一角悬着一块小小的残玉玉佩，从接口的形状上看，与碧珏身上的玉佩断面完全吻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