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碧珏闭关后,林望舒起先几天极为不适应,稍有风吹草动就会朝窗外看去——可庭院深深,桃花葳蕤,丝毫没有任何人影。
她的生活并没有受到多少影响,在这里有几个侍女替她打理一切,侍女们皆沉默寡言,非必要鲜少出现在她面前,她因为心情低落也不太愿意和侍女们产生太多什么交集。
美中不足的是,在碧珏闭关之后她也渐渐断了和步璃的联系,并非没人传信,只是因为步璃不比她这个闲人,这半年来步璃不是闭关就是外出执行任务,鲜少能抽出时间给她写信,她也不愿让自己分了步璃的心。
碧珏给她准备了不少书,其中有用古语写的,但也有很多是她能看懂的文字。绝大多数都是一些给初学者看的入门法则。林望舒猜测碧珏有让她修行的想法,便潜心翻阅起了她能看懂的所有书籍。
理论看过后,她也尝试运功,奈何她病体未痊,运功容易牵动病势,她也只得作罢,越发专注于理论钻研。
可当各类经书已经看得倒背如流,始终不见碧珏的身影。她只能侍弄起了碧珏闭关前给她带回来的翼尾鱼,以此打发时间。
翼尾鱼鳞片极少,偏偏为数不多的几片鳞极容易成为成为灵藻繁衍的栖息地,不出一个月便会从银灿灿变得绿油油,看得实在让人大倒胃口。
林望舒并不是很喜欢它,这是她之前向碧珏讨要一只狸奴被碧珏婉拒后的折中产物。原本林望舒是不打算照顾一只脾气大到时常埋伏在水渠旁跳起来用尾巴抽她的鱼,可想到碧珏每次过来都要殷勤喂它些许鱼食,林望舒便按下了对这条不知好歹灵鱼的火气。
爱屋及乌大抵便是这个道理。
在第十六次为翼尾鱼清理灵藻后,林望舒刚站起身,便听前庭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
她心下一震,眼前骤然暗了下去,睫毛弯折在柔软的掌心之下。她声音不受控制的发哑,唤出了那个日思夜想的名字:“阿珏……”
泪水已经先于她的声音滚滚落下,失而复得的喜悦裹挟着她的心,她埋在碧珏怀中,生怕这只是她的幻觉。
多日朝夕相处下骤然分离后,再度重逢的喜悦无疑是极大的,大到能将她整颗心整个人吞进去。
面对她的激动,碧珏的反应相当平静,毕竟是一个看惯沉浮变迁的仙尊并不会在意区区数月的分离。
“怎么能猜到是我?”
林望舒轻咬着下唇:“我在想你。”
她用这样水光潋滟的眸子专注地看向人时总是让人有种为之神魂颠倒的奇异能力,碧珏只是和她对视了一下,便很快挪开了视线:
“久等了。”
这句话在碧珏那里大概只是客气的寒暄,可林望舒的泪水却控制不住地越流越多,她死命咬着下唇也没能止住。
显然碧珏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寻常的安慰方法对林望舒全然不奏效。还好林望舒很快便止住了泪水,只是紧紧搂着她不愿松手。
她将林望舒扶回房间,翼尾鱼刚想跃出水面袭击林望舒,但一见到碧珏在一旁,讪讪钻回了水底。
林望舒卧房的陈设与她离开的时候别无二致,她送给林望舒的小物件被林望舒整整齐齐地摆在桌案上,有几个原本凹凸不平的摆件被磨得光滑,显然是林望舒经常把玩所致。
她又瞄了一眼书架,上面大部分书籍都变了位置。
“上面的书你都看过了么,小舒?”
“看过了……只是我还无法像书上说的那样运功,每次运功时候,我的心口就疼得厉害,我在想是不是我运功时候有什么地方出了错才会有这种情况。”
提到这时林望舒有些难为情,她不想总把问题推到别的方面上,但她也隐隐希望这不是她自己的问题。她不敢比话本之中用半部残谱便能登仙问道的天才,可也不甘接受自己是个一本经书读了千八百遍也不得要领的废材。
碧珏闻言抬眸,眸色中有些诧然,她诊过林望舒的脉象后,将手按在了林望舒的心口处:“是这里么?”
胸前的柔软遭到挤压,林望舒的脸红了红:“还要往左一点。”
“躺下。”
林望舒依言行事,她紧紧闭着眼睛,睫毛轻颤着,任由碧珏的指尖在她身上游走。
“我的病又严重了么?”见碧珏久久不言,林望舒试探性地发问最坏的结果。
“我不在的时候,你每天有按时服药么,小舒?”
碧珏在床榻旁坐下,天青色的长发垂下,无意间钩住了林望舒的指尖。
她的声音依旧温柔,但这话里却多了一分审问的意味。
林望舒下意识指尖蜷起,躲避着碧珏的视线:“有时候……会晚一些。”
她作息不算规律,有时候看书入了神便误了服药的时辰。她原以为这不碍事,毕竟之前她也经常忙于绣作没能规律服药,也没见出什么事情。
“以后还是按时的好,时辰一过,药力便流失了。若非如此,你也不至于迟迟不愈。”
林望舒连忙乖乖点头,保证自己以后会按时服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