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将至未至，黑暗欲褪非褪。

/I am here to sing thee songs. In this hall of thine I have a corner seat.

In thy world I have no work to do; my useless life can only break out in tunes without a purpose.

When the hour strikes for thy silent worship at the dark temple of midnight, command me, my master, to stand before thee to sing.When in the morning air the golden harp is tuned, honour me, commanding my presence./

（我来到这儿为你歌唱。我的座位在你厅堂的一角。在你的世界里，我无事可做；我无用的生命只能爆发出无目的的曲调。

在夜半黑暗的圣殿里，当静默敬拜你的钟声敲起时，召我站在你的面前歌唱吧，我的主人。

在晨光中，当金色的竖琴调好时，荣耀我，召我上前吧。)

独自坐在三楼小客厅里的枫岫想，或许他今天应该多睡一会……就像平时一样……

他在想，如果此时一楼的蝴蝶君去到宿舍楼外，就可以清晰看到有多少处灯光亮着，比苍月银雪意识到的更多——虽然如他这种，即使醒了坐在房间里，也并不会开灯。说不定，蝴蝶君还能看到早早出去锻炼的朱武和阎魔……

此时此刻，楼下一楼的两人刚结束了对话，二楼的西蒙缇摩醒着在讲故事，伏婴师师九如也都起了，和他同一层的天者地者刚结束了晨祷——整栋楼说来真正还在熟睡的……只有醉饮黄龙。连刀无极也是清醒的。

枫岫轻轻叹息。

无衣……昨晚几乎是一夜未眠——倒是躺得很安静。只是对他来说，住在同一个套间内的无衣师尹是醒着还是熟睡，实在是不需要用眼睛去确认的。

对于他或者天者这种类型，睁眼闭眼所见，是有所不同，然而黑暗对他们而言……并无太多影响。

他作为这一代预备祭司，受到的教育与众人有很大的不同，通常一生都不会离开所属之地（国)。对他而言，来到这个古老国度的首都，以学生身份短暂停留，本来就是意外，而他在这里竟然遇到了来自另一文化传统下的“天者”，更是意外中的意外了……

作为“先知”，他唯一不能看到的……应该只有自己的命运……然而……

“枫岫……你……”师尹的话戛然而止。他在门口停住了脚步。

浅色头发的少年闭着眼睛，坐在黎明之前最后的黑暗中，仿佛自带光芒，沉默肃穆得像是一尊神像。

无衣师尹对他鞠身行礼，声音亦从之前的随意变为恭敬，“……神司，您又看到了什么吗？”

“很多……出乎意料的多……我看到……”他微微蹙眉: 自昨夜开始，太多陌生的意象了，清晰而陌生……太过丰富的讯息，超越了时空的限制，一时反而很难表达。

我知道命运是注定的，但现在看来这种‘注定’……和我之前的理解完全不同。 ”

“……您是指，住在这里的人吗？”

“是，也不只是如此……我们原本不会相遇，尤其是……不会在这里。”少年垂首，“去年排灯节Diwali的第三天晚上，我经历了一个……奇妙的意象。部分我和你说过了，还有些则没有……因为虽然意象是清晰的，但对其的解释是不确定的。于是第二天我突然问你在近期有没有收到来自东方的信件，而你……其实之前并不打算告诉我。”

无衣师尹沉默不语，只是行礼致歉，然后就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继续说了下去，“……我知道那并非出于你的意愿。或者说，你只是遵循了惯例。”

闭目的少年迎上他惊讶的目光，莞尔一笑，“……我确实还没成年，不能正式接掌祭司之位，但是祭司的能力强弱与是否成年……本没有必然关系。而正是因为如此，我才得到了这次旅行的机会。”

师尹慢慢走了过来，他甚至轻轻带上了客厅的门，“预备祭司游学他国……是从未发生过的事，导师们难免犹疑。毕竟这一代最合适的候选人……只有你。任何风险都希望避免。当然，就个人来说，我很高兴得到这次可以和你一起短暂游学的机会。”

在师尹看来，这次意外之旅已是足够令他为之惊叹终身了——然而从他几周前踏上这片神奇的土地开始，就不断有新的意外频繁刷新他的认知——昨日甚至算不得是最强烈的一次。

他与枫岫年龄相近，出自同一种姓，又一起长大。枫岫不仅是这一代最合适的候选人，实际上，他是百年来出现的最合适的祭司候选人——几乎被上一辈所有人视为奇迹。

每一代的祭司……只能从他们这一阶层的幼童中选拔，而天生灵觉和与之相应的心性只能是神明垂青，无可替代。至于合适而忠诚的辅佐者……却可以不断培养选拔的。

至于更罕见的“先知”……并不会在每一代都出现。先知与祭司为同一人，是最理想的状态了。神明庇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