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这是正常人能有的反应?我听说只有冷酷无情的罪犯面对这么血腥的画面才会这么淡定!”
“……”
当时许荆精神就有点处于疲惫的边缘了,一直紧绷着一根弦,哪怕那弦是金的钢的,也一定会有断开的时候。
于是今天,正是断的时候。
她不知看了多久的书,许荆专注起一件事来必定是全身心投入其中的,建立起了一个庞大的与世隔绝的新星球,里面有草、有花、有森林、有房子……自给自足,因此暂时不需要五感来支撑生存。
也许过了很久,房门响了。
许荆先是通了耳朵,听到两声急切的敲门声,很大很响,接着通了鼻子,她闻见了饭菜香。
转开门闩的那刻,门几乎是被撞开的,于执紧紧拥上来,她的手还保持着开门的动作,抬在半空中。
胸腔被他用力挤压着,许荆差点呼吸不过来。
“担心死我了……”于执的头越过她的背,下巴亲密无间地抵着。
她怔愣住,反应了过来后双手拍拍他的背,“我不是跟你说了补个觉而已吗,有什么好担心的。”
于执拔出头,凑近看她的眼睛,他们的鼻尖就差一指的距离,“你确定?”
“……对啊,我给你发了消息。”许荆也看他的眼睛。
于执一脸“我还不信了”的表情,掏出手机打开聊天软件置顶,把聊天界面展示给她看,“你看看你发了什么。”
九点多醒来那次,她就发了一个字一个符号,一个是“我”,一个是“。”,还奢华地分了两条,后面紧跟着于执的追问——什么?你还好吗?不舒服吗?有没有去医院?
可在许荆印象中她是有好好解释说话的,也许是睡懵了,脑袋不清晰,但好在于执没有继续抓着不放。
“你怎么样了?怎么突然请假?”
“累了,补个觉而已啦。”许荆满不在乎地说。
他一手抓着许荆的肩膀,一手捂着她的额头试温,许荆下意识往后退。
“别动。”他说,测完又把手放自己额头。
“哪看出我发烧了?”许荆哭笑不得。
“可是你知道你现在看上去非常憔悴吗。”顾忌她逃跑一样,掣的她的肩膀很紧,“去医院了没?拿药了没?”
许荆的脸色透着死人白,眼睛发泡,嘴唇干的起皮,瘦的硌着于执手疼。
“不急。”
许荆打拖延战术,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他的眼神很凶很火热,通常笃定许荆会不听话的时候他都这样瞪她。
“马上快吃饭了。”许荆弯了弯眼。
两人坐在阳台上,阳台垫了毛茸茸的白色毯子,不凉,窗台的阳光光明磊落地撒进来,照的人里外都暖烘烘的。
于执是第一次来她蜗居的地方,也是第一次进这间房间,他不免张望。许荆的房间可以用一个字形容——素,除了基本生活用品外,没有任何显示住房主人性格的东西,色彩大体白的像酒店的标准间,没有丝毫人味。
“你怎么进来的,小区门口不是要刷脸么?”
“混进来的,放学高峰期,人流量大。”
“那你怎么知道我住这?”许荆问他。他知道她住哪个别墅区,但精确到哪栋哪间房间许荆可从未透露过半句。
“慕星野跟我提过你住哪栋,我来了我就敲大门,跟你妈说‘阿姨,我是许荆的朋友,许荆在吗,她今天没去学校,我来看望她’。”于执一句不落,“她告诉我你住楼上最左边的这间。”
“我看阿姨挺开明的,让我进来了也没说什么。”于执想了想,补充道。
“……阿姨?”许荆眸色深深,“你倒是叫的亲热。”
她才不在意陈遇是否知晓他们的关系,因为对于陈遇而言,凡是不会涉及自身利益的事情,她都丝毫不关心,一上午,她没来看完许荆一眼,怕是死了十天半个月变干尸了陈遇都发现不了一点。
于执的眼里闪着无辜,就算再挨上次过年那样重的十巴掌也无妨,怎么遭也不能跟女朋友的母亲撕破脸。
许荆想着也是,他不清楚这其中错综复杂的关系。
不知者无罪。
她的目光静下去,整个人靠在墙上,一言不发。
“你打算什么时候走?不会真想留这吃饭吧?”良久过后,许荆问他。
“你要是邀请我的话,也不是不可以。”于执朝她纯真一笑。
许荆不吱声,假装听不懂。
“好啦,跟你开玩笑的。”于执挪过来,贴着她,“等下午我陪你去医院看看。”
“真不用这么夸张,我睡一觉什么事都没了,现在自我感觉非常好。”许荆为了自证,特意挺直身板。
“不行。”于执语气有不容侵犯的果决,“去看一下怎么个事,身体差,就拿药调理调理。”
“许荆,你要关爱你自己,虽然我欣赏和羡慕你的坚强和韧性,但是我在你身边,我更希望可以为你分担,更希望你可以体谅自己的身体,告诉你的心脏‘我累了,我需要休息,我需要短暂的抛下一切压力’。”他将她冰凉的手包住,握在手心。
许荆面不改色,脸上平静依旧,日光撒进来,她的头顶像长了一片苍老。
“……你下午请假了吗?”她问他。
他灿烂地笑了,跟她额头碰额头。
许荆被他弄得痒痒的,想将他推开却又推不开,挣扎了几下拗不过,便任他玩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