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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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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降临的,也许是昨天晚上,也许是今天清晨,趁着太阳朦胧的睡意,灰扑扑地散下来,落在这座暗沉的墓园,浸入泥土,为地下的孤零零的鬼魂解渴,安抚它们不安的向上指的手指。

墓园远处停着一辆黑色的路虎,站着两个高挑的人,有人点了一支烟放在嘴里吸一口,吐出的烟圈模糊两人的脸,却依然可以看出两束目光所至——墓园。

他把一捆精心包扎的菊花放在一口墓碑前面,用手清扫碑座上的灰屑,它们被雨打湿,像诉说冤苦的鬼魂般缠在手上。他抽出几张纸钱,打火机点燃后放在铁盆里,上窜的火苗和慢慢殆尽的纸钱仿佛是墓园中唯一的生机,红色的火焰在他黑色的眸里闪动,不一会儿,火焰向东偏倚,渐渐贴近铁盆迎接死亡。抬头看看天,有几滴细雨落在脸上,雨丝从灰蒙蒙中吐出或扔出,他将所剩的纸钱全部放在铁盆中,点大火一把烧光所有。

等到何啸从墓园走出来,身上已经湿了三分之一。其中一个短发女人撑伞走过来,把他送进车里面,驾驶位的红裙女人扔过来一条白色毛巾,何啸随手擦拭两下就盖在了腿上。

一股奇怪的烟味袭来,何啸上下打量身旁的女人,“姐,你又抽烟了?”

短发女人眨眨眼,笑起来妩媚极盛,她挤弄细挑如玉的身段往前凑,肩膀的玫瑰纹身更加显眼,“好闻么?我最近换了新烟。”

何啸没理会,沉默地看向车窗外淅淅沥沥的雨丝。

陆惊云把他的思绪拉回来,“那个死男人对你怎样?要不要回妈家住几天?”

“一切如常。”何啸一直看着窗外,“不用了。”

路虎一路驰聘而去,逃离死亡般的挣脱墓园的阴影。

“姐。”

“嗯?”关信玩着手机,忙不迭的回应。

“妈一个人在地下会不会很孤单?”

他的问题没有得到任何人的回答,也没有任何人能回答。接着是一路沉默,一颗巨大的石头压着这辆价值不菲的车找回地心引力,波澜不惊,它停在一栋别墅下,何啸下车,撞上了正好出门的陈遇。

何啸看见她局促地瞥一眼车上的人,“小何你今天怎么没去上课?”

“就下午请了假。”

路虎在两人的视线下发动引擎离开。

她略显尴尬地高举雨伞,把何啸囊括在雨伞下,保护他不受雨淋,“是谁送你回来的?不请他们来家里吃个饭?”

何啸缄口半刻,脸色冷漠,“那是我妈和我姐。”

陈遇脸色煞白,出现半分疑惑和半分不可置信,她努力表现不在意,结结巴巴道:”我……我正好去买菜,你晚上想吃什么?”

何啸道:“阿姨,随便吧。”

说完便冲回了家,独留陈遇一个人在雨中错愕,她虽然死死攥着伞,但双手还是忍不住抖动,又将一只手压在另一只手上面,掐出指甲印也止不住颤抖,恶魔在引诱心魔作祟。她安抚自己宽宏大度地接受这个事实——她嫁给了一个曾经结过两次婚的男人。

大概是下午下过雨的缘故,今天的夜晚格外的寒凉,屋内一片沉寂,仅有偶尔尖叫的电视剧打破死气沉沉的气氛。

许荆盯着□□的人,一点点收回情绪,缝合不断旋转的世界,严丝合缝地盖上记忆的行李,她起身离开,在房间里拿好衣服去卫生间洗漱。

打开淋浴头,热水立马贴着头发、每一寸肌肤流动,驱赶少女的精疲力竭,让她放空到九霄云外,让她看起来是个生活风平浪静、和谐安逸的普通高中生。

一切收拾完了,许荆坐在书桌前背单词,刚背到第二个,房门被推开,陈遇把牛奶端在她眼前,许荆接过牛奶放在桌子上。

自从搬到这个地方,她的待遇“好”很多,陈遇每天晚上都为其准备一杯热牛奶。

陈遇又把牛奶持到她眼前,许荆从词海中抬头,看着她的脸随即扫一眼牛奶,把牛奶放回刚刚的位置,疑惑顿生,她不解,盯着陈遇因为罕见的浓妆艳抹而陌生的脸。

她的妈妈横着眼,第三次拿起牛奶,硬往面前的人嘴里送,一股温热灌溉着每一颗牙齿,许荆下意识抗拒地咬紧牙关,用力把玻璃杯往外掣,真正挣脱后衣服已然印上白色的印记,许荆不由地咳嗽,此起彼伏的咳嗽中,她听到陈遇嘶吼,“连你也要跟我作对!”

等缓过劲,许荆快速抽两张纸擦嘴,眼睛布满红丝,“你发什么颠!”她瞪着陈遇说,“又怎么了?!”

陈遇每次对她发泄,无一是失败的感情冲击,十几年来,日日月月,无一不是。

许荆看一眼被牛奶浸湿的英语书,极不耐烦地应付这个生活千篇一律的女人。

“你是越来越不听我的话了,是不是我每次送来的牛奶都被你倒了?!”陈遇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用尽世上最恶毒的眼神。

许荆发出轻笑,以戏谑的姿态踩中对方的痛点,“怎么了?吵架了?他砸东西还是冷暴力你?”

陈遇惊讶地挣大嘴巴,皱眉使她的法令纹更加扭曲,夸张的口红和惨白的粉底显得她像个演滑稽的小丑——天啊!什么!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的女儿——怎么可以说出这么冷酷的话!她竟敢嘲笑我的婚姻!

她彻底崩溃了,仿佛今天所遭受的不公和屈辱全拜许荆所赐,她指着许荆破口大骂,不过泼妇,“你还是不是我女儿?!竟然跟那个贱.货一样嘲笑我的感情!你个没良心的东西,早知道刚生出来就把你掐死!你个没良心的东西!完全不把你妈放在眼里!”

虽然严峻,但对于早已习惯的许荆而言,千刀万剑打过来不过是轻飘飘的云,她只敏锐地抓住关键的信息,“我跟谁一样?你今天去见谁了?那人跟你说了什么?”

她断然是不会跟女儿坦白的,她懂什么?她只会冷眼旁观,再送上同加害者一样的压力。

一个女人,一段婚姻的失败是多么的逆天而行。婚姻失败意味着把灵魂撕裂为互不相干的两半,如同暗无天日的冰岛失去了极光,世界之尽头沦为遗孤,再无存在价值;爱情因为婚姻失败沦为被打碎的杯子碎片,或者孩子的大声哭泣、两个人的沉默,那种沉默足矣杀死任何一个活着的感情丰富的人。陈遇还会引起世俗的注意,一瞬间,衣服裤子不翼而飞,他们对你失败的原因七嘴八舌就像对你大腿粗壮的指责;对你是否出轨的评判就像对你腋毛茂盛的嘲笑;他们对你人生意义的估值就像对你因喂奶而肿大的乳.房的意.淫般邪恶。无所谓别的,婚姻失败,离婚女性和女性联系在一起,足够撑大世俗的穹顶。最后逢人就这么介绍你:哦,我知道她,一个离婚女人,作风不正,还带着一个拖油瓶……

这样的恐惧的自卫心理让陈遇不得不跟陆惊云约上一面。只是透过摇下的车窗瞥一眼,嫉妒的、恐惧的藤蔓就已迅捷爬升——那女人真是世间仅有的绝色,抛去姣好面容的天赋,一袭红衣凸显着她的柳腰,卷着乌亮大波浪盖住半只眼,正红色口红跟她的气质一般张扬跋扈。

陈遇正了正身子,极力不让自己的气势输于她,专门画的艳红色大唇和穿的绿波长裙都是为了打赢这场战。

陆惊云像常客似跟旁边的服务员点了一杯摩卡,而她瞧瞧菜单点了美式咖啡。

“我认得你……就在我送他回家的时候……”陈遇看见她正漫不经心地拨弄指甲,一边对自己说,“你是何啸的继母?”

“你不也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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