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为觉得一直在背后监视我,嘲笑我,心里过意不去了。”
随遇安想为自己辩解:“我没有这么想过……”
“那你他妈为了什么?”何年突然冲上前,揪住随遇安的衣领,装着糕点的打包盒掉在地上,里面的糕点散落出来掉了一地。
“我招你惹你了吗?还是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啊?用得着你这么费尽心思,做这种见不得人的事情来报复我?”何年咬牙切齿,“耍我很好玩儿是吗?看着我因为你每天焦虑,为了找出你想尽办法,结果最后全都功亏一篑,你很有成就感吧!”
随遇安任由他用恨不得捏断自己脖子的力度,揪着自己衣领,垂眸,一句话都没说。
长久以来的压力、被监视的别扭,加上最近乱七八糟的各种事情,已经让何年的神经紧绷到了极致,再不让他发泄出来,他真的要疯了。
“随遇而安你知不知道?自从我登上那个软件,接收到你发的第一条消息开始,我每天都浑身不自在,我觉得有一只阴沟老鼠天天都在盯着我,我每天都要防备,说什么做什么全部都放不开,我生怕你会突然对我做什么事。”
“我为了找到你,还想出了什么创建社团的方法,结果现在好了,社团也要被解散了。”
“到了今天,我甚至觉得这几个月都是在做梦,其实我根本没有下载那个软件,在那之后所有的焦虑全部都是假的。”
“我本来还想着以后就当没有这件事情了,跟以前一样,我该干嘛干嘛,结果你今天怎么就承认了呢。”
“是觉得我现在这副样子怪可怜的,不忍心再骗我了吗?”
随遇安终于开口:“没有,我没有在可怜你,我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可怜你。”
“无所谓,你怎么想的都没关系,”何年松开手,刚刚手一直绷直用力,手背上刚愈合那么一点的伤又崩裂了,
“你放心,你欠我的那些钱,我一定会还给你的,我哪怕去卖肾,也会一分不少的还给你,但除此之外,我不是很想看见你了。”
这话就是明摆着要和他撇清关系了,随遇安慌了,看着何年的脸,却看不到他一丝开玩笑的表情,急忙从口袋里拿出一件物品。
何年睨了一眼,是那条被他遗忘在枕头底下的雨伞项链。
随遇安因为慌乱,音量不自觉提高:“你……你还记得这个吗?”
但他这种举动却被何年误解成了挑衅。
“怎么?是想拿出来当你的战利品吗?宣告你的成功?”
“我没有这个意思!”随遇安提着项链,把雨伞擦得锃亮,“你真的不记得这个了吗?你看这个伞……”
“你差不多得了!”何年一点点耐心都耗尽了,“我承认你赢了,我承认你非常的厉害,够了吗?我说我甘拜下风,满意了吗?你现在可以走了吗?以后不要来找我了好吗?”
随遇安失落地垂下手,他不太敢看何年愤怒的眼睛,只是问:“那你明天可以回学校了吗?”
何年耸耸肩,“不了,我已经退学了。”
随遇安睁大眼,心都沉了下来,也顾不上自己以往高冷的形象,直接握住何年的手腕,
“你要退学?为什么?”
他想到了唯一的可能性,“是因为缺钱吗?”
“是,”何年大方承认,“我特别缺钱,你知道我欠了多少钱吗?除了你的,我欠的外债也一大堆,我没有能力再继续上学烧钱了,我恨不得把自己一个人当成两个来用。”
退学之后,他计划着,白天在医院照顾张君梅,下午和晚上去上班。
随遇安知道他家里的情况,想挽留的话再嘴里打了几个圈,竟然不知道要怎么说出口。
他只能无意义地反复确认:“你真的决定好了吗?”
何年不假思索地点点头:“我只有我奶奶一个亲人了,她现在离不开人。”
何年在做决定前,就已经全部都想好了,现在已经不是一个只看学历的年代了,哪怕他没有这个大学文凭,有手有脚的,难道还找不到一份能够养活他们俩的工作吗?
无非就是比起高学历人群,他要做的工作会更累,更辛苦。
但他已经辛苦那么多年了,也不差未来这十几年。
何年的家庭情况摆在这里,此刻任何劝他再考虑的话,都会有种站着说话不腰疼的虚伪感。
何年已经很累了,刚刚发的那一通脾气耗尽了他最后的力气,他不想再和随遇安说一句话。
“总之最后一句话,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算我求你了。”
然后,何年绕过随遇安,扫了一辆共享电瓶车,跨坐上去。
随遇安突然开口:“那你明天还是来学校一趟吧,有件事需要解决。”
“不解决会怎么样?”何年戴上头盔,“难道还要把我绑回去,逼着我协助吗?”
“也算我求你了。”
何年扣安全帽卡扣的手一顿,不可置信望向随遇安。
随遇安还会求人?
随遇安说:“如果我说明天那件事能让你有钱拿呢?你来吗?”
何年收起电瓶车的踮脚,说:“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