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年的精神状态不太对。
他在回复完对方信息后,就直接删除了那个软件,将手机关机。
下午就要去上班了,再怎么样还是得收拾一下,就以这样的状态去上班,太不像样子了。
何年用洗面奶洗了脸,挂掉了下巴冒出的胡茬,好在脸在江山在,他只需要稍微收拾一下,还是平时那副少年样。
只是眼底的黑眼圈和脸上的疲惫却遮不掉。
下午去酒吧上班,童卓看到他第一眼,差点没认出来。
“哎哟,今天这是怎么了?你请假这几天干嘛去了?怎么一回来就跟被吸走了精气一样?”
何年换上小马甲,说:“家里老人生病照顾了几天,没什么事儿。”
“那你要不再多请几天假?”童卓说,“这几天不是特别忙,我们几个也应付的过来。”
何年摇摇头,他何尝不想留在医院照顾张君梅,可他也需要多赚点钱,少上一天班就少一天的钱。
何年在店里一个多月来,靠着平易近人的性格和优越的长相,已经和很多熟客打好了关系,每天除了固定薪资外,提成高的时候能两三百,少上一天班都是很大的损失。
搞完店里的卫生,店里陆陆续续来了客人。
一位烫着及腰大波浪,画着性感浓妆的美女,看到何年眼里一亮,提着包过去,
“哎哟,小帅哥今天来上班了?几天没见着你了,去哪儿忙了?”
何年展示出标准职业的微笑,“曾姐今天来的挺早啊,随便坐,想喝点什么跟我说,我帮您送过来。”
曾姐用她那比自己指节还要长的美甲敲击桌面,说:“就拿瓶白兰地吧,就你们店最贵的那种。”
何年微微欠身:“好的,请稍等。”
何年在点单板上写下曾姐要的东西拿去调酒台给童卓。
童卓扫了一眼,叹气道:“你说这长得好看就是便利,这已经是她点的第几瓶了?”
这话里的意思只是揶揄,也许还有点羡慕,但何年能听出来,并没有恶意。
只是童卓不知道,曾姐之所以会对他这么大方,是因为在何年刚来这里一个星期后的某天,这位曾姐遇到了陌生男人骚扰,是何年拦在她面前,帮她把人赶走的。
那个陌生男人喝多了酒,被人阻拦了,恼羞成怒,将一桶装满了冰块的冰桶,从何年头上倒下。
何年因为这件事感冒发烧,头疼了三天。
只不过那天童卓休息,他也没特意提起过。
也是在那之后,曾姐又一次来了店里,指定何年点了三十瓶威士忌寄存在店里,何年那时才知道曾姐是这家酒吧的金卡会员,出手阔绰。
何年实在缺钱,他也不是圣人,既然这位曾女士想要感谢他,出手大方,那他也能厚着脸皮全部接下。
手上溃烂的伤还没好,何年工作之前带了一双黑色塑胶手套,他的手臂和胳膊都很白,手指修长好看,戴上黑手套,和身上的黑色小马甲莫名很搭。
·
凌晨两点,何年打包了一点店里新出的糕点小吃,想带去医院,明天给张君梅当早餐。
走出店面,几步路的距离,何年又在同样的位置遇到了同样的人。
在何年失踪的这几天,随遇安每天都会等在这里,他不知道何年去了哪里,但他知道何年一定会再来上班,所以他每天都在等。
冷不丁看到何年出来了,他有一瞬间的愣神。走上前想叫住他,又看到了他脸上明显的疲劳。
他有很多问题想问何年,想问他到底出了什么事,想问他现在怎么样?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
可话到嘴边又变成了:“你这几天,没休息好。”
何年对于他的出现非常的平静,他歪歪头,“特意来这里等我的吧。”
这种情况下如果还要否认的话就太虚假了,用膝盖都能想得出来,他就是在等自己。
“为什么?”何年问。
随遇安对他很好,何年看得出来。所以这段时间他问了随遇安很多次,为什么?
只是这一次他心里有了答案。
“是觉得愧疚吧。”何年说。
随遇安没能理解他的话:“什么?”
何年一只手插进口袋里,勾起唇:“这几个月来一直在聊天软件上骚扰我、窥视我的人就是你吧。”
他并不是在询问,他是用的陈述句。
再装下去已经没有意义,随遇安非常明白的看出来,何年虽然在笑,但眼底是非常明显的厌恶。
这种眼神在随遇安的心底刺了一下。
他很轻的点头。
“难怪,”何年笑意更明显了,“我说我们当室友相处一年多,以前一天到晚连话都说不上一句,怎么这几个月你就突然变了种性格。我说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又是借钱给我,又是等我下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