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袭的视线在数斯身上流连,恨不能用眼神活剐了这只鸟下油锅。阎壑总觉得这尊煞神很有几分要限时返场的意味,很有眼色的板起脸,神色不虞地迈了一步:“什么山海种,我们来之前没听说要选这东西。”
数斯晃晃头,身上的长袍大袖跟着它一起动,黑豆大的眼睛眨巴眨巴,非常无辜的模样:“抱歉,是我来的不够及时。”
它把提着的东西往前递,鸟喙一张,清脆啼了一声:“先拿着这只小种吧,喂它喝点水,那位客人能舒服些。”
阎壑接过笼子,倒了点儿水塞进笼子间隙,蔫吧的紫胸佛法僧喝饱了水很快精神起来,啾啾啾叫个不住。
冉秋蝉状态也肉眼可见的好转,不停挣扎的青年白着一张脸松懈下去,被江袭拢到怀里不住顺着脊背。
“几位也是来参观山海展的吧。”数斯侧过身子,示意他们跟上,“采生镇的规矩,来参观山海展的客人先得选想要的小种。如果不选,就会被镇子判定为对山海展无感,进而被排斥,最后随机和身边一只状态差的小种共感,在状态差到极点的时候踢出镇子。”
“路快走到头了,”数斯耸肩,“这位客人对这一路的小种都没认真看上几眼,镇子以为他对山海展没兴趣,自主驱逐了。”
“请各位客人选择喜欢的小种吧。”数斯摇头晃脑,“那只紫胸佛法僧就是属于那位客人的小种了。”
“两边都可以选,当然,”数斯啼声一转,似乎在笑,“不用各位付钱。”
萧垂熙沉吟片刻,随手从摊上拎了两只同笼的长尾巧织雀,指指孙常祠:“我跟他一人一只。”
阎壑想都没想就从摊上拎了只瞪着眼的灰碟鸟,顺手给江袭塞了只蛇鹫幼鸟:“选好了。”
数斯点头:“请跟我来。”
眼下场景不可谓不诡异:一只鸟头人身的怪物在给几个玩家领路,还要时不时抻着脖子啼上一声,晃晃鸟爪。
孙常祠盯着它衣服上的图案眯起眼:“你的意思是说我们这位朋友只是和紫胸佛法僧共感,不是同化?”
数斯脚步一顿,很诧异的啾了一声,随后把头转了180°:“您真幽默,人怎么能和小种同化呢?”
“那可是人类和……那些怪物预备种的区别啊。”
…
数斯带着几人走到了路尽头,卖鸟的摊贩和绵延的银杏树在距离尽头五十米左右戛然而止,路的最前方立着两家民宿,民宿后方是蛛网般铺开的数条小路,蜿蜒着爬出去很远。
“我就引路到这里了。”数斯把鸟爪拢在衣袖里,“房间已经安排好,山海展的时间和注意事项都写在几位的房间的宣传册里。选好的小种就是各位的门牌,交给侍应生,他会带各位去房间的。”
“我们进哪一家?”孙常祠问,“随便进?”
“左边那家。”数斯应声,“右边的是展览工作人员住过的,现在还没打扫完毕。”
“好的。”孙常祠对着个鸟头实在说不出谢谢,憋了半天,“……感恩。”
数斯又晃晃头,消失了。
江袭垂着眼,看不出喜怒,他揽着冉秋蝉进了左侧那家民宿,交了那两只笼子后很快就被人带到了房间。民宿分给他们一间双人房,冉秋蝉一进门就软倒在沙发,江袭一把拉上窗帘,走到他身边坐下。
那股黏腻的视线终于消失,冉秋蝉呼出口浊气,闭着眼摸索片刻,把脸埋到江袭怀里。
“还难受?”江袭问。
冉秋蝉闷闷:“没有,就是有点累。”
他模样实在可怜,苍白着一张脸细细地哆嗦,江袭的指尖搭在他太阳穴揉,很快又被冉秋蝉抓住手腕,把脸埋进了江袭掌心。
江袭皱着眉头,拆了毯子把人裹住。
“再裹闷死了。”冉秋蝉咕哝。
房间里的确暖和,江袭叹了口气,认命般把毯子撤了,又把两件外套给他脱了放到一边。冉秋蝉被伺候的心安理得,眯着眼找了个舒服姿势。
其他人摸清房门后聚到了江袭房间,半开的房门外萧垂熙叹了口气:“这到底进还是不进。”
“等会儿吧。”孙常祠跟他面面相觑,犹疑道,“现在气氛挺好的,别打扰他们暧……”
“队长!”
萧垂熙:……?
孙常祠:……!
门被一把推开,阎壑捏着本册子大步走进房间,满脸严肃:“我知道最后一段路越往后越怎么样了!”
冉秋蝉动作一顿,江袭缓缓抬头,掌心埋着个沉默的冉秋蝉,谁都没吭声。
阎壑犹然不觉:“越来越像畸形……好像不对,越来越,嗯,怪了。”
最后由数斯带他们走的那段路里,两侧的鸟模样极其古怪:有的只生了一只眼,有的体型庞大却只有一只翅膀;有的长了三只爪子,还有的竟然从鸟喙里探出了獠牙。
冉秋蝉蹭了蹭江袭掌心,坐起身:“是越来越靠近幻想中的物种了。”
“别的没注意。”冉秋蝉倦怠道,“但是我看见了一只和《山海经》里描述的三足金乌很像的鸟。如果没猜错,数斯应该也是记载的那只数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