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轩程,你偏心!”
这是沈喻景的声音,我走到隔间里,才看见这小子站在他爸面前。
“凭什么他提要求你问都不问就直接答应?我提个小要求你就推三阻四?”
沈轩程本一直靠在椅背上,撑着脑袋低头看文件,听完沈喻景的抱怨,他却没有做出回应。
“姓沈的你个狗娘养的……”
沈喻景突然低声骂脏,但沈轩程却没给他骂完的机会,抬手就抓起桌子上的笔,大手一挥,笔像脱弦的箭一般飞了出去。
我在极短的时间内估算了这支笔的目标方向。
目标,沈喻景的头。
我几乎是下意识地抬手,把那支飞往沈喻景额头的笔拦了下来,抓在手里。
沈喻景怕是被我的一番动作吓到了,瑟缩了一下,愣愣地看向我的手心。
我张开手一看,发现是支没盖笔帽的钢笔,通体锃亮,哪怕触碰上也不见指纹,看模样,市场标价都要几万一支。这支钢笔没套笔帽,就像刀刃没上刀鞘一样,笔尖十分锋利,都不知道被笔尖戳到人会不会立即见血。
真姓沈的还真是舍得,既舍得这上万的好笔,也舍得他那被沈家人捧在心尖上的好儿子。
我握的是笔尖,笔墨蹭到了我的掌心。我把那支笔搁到他桌上,搓了一把墨色的指尖,“沈董,下手狠了点吧。”
谁知沈轩程不置可否,抓起桌子上的笔帽,放在手上掂了掂,抬手就朝沈喻景脑门上掷去。
沈喻景痛叫了一声,喊出了一声“卧槽”。
我:“……”
逃得过初一,逃不过十五。
这次我没拦着,因为金属笔帽虽然沉,但不是什么十分锋利的东西,杀伤力是有,但没笔尖大。姓沈的作为手握抚养权的监护人,有意要教育他的儿子,我自不会拦着。
他转头问我:“心疼他?”
“不,”我转头,没再看沈喻景,“我心疼这支好笔。”
沈轩程闻言怔了半瞬,忽而大笑。
他笑了半天才说:“口是心非。”
我没在这件小事上跟他争辩太多,只是沉默。
“臭小子,”沈轩程点点满脸不爽的沈喻景,“你出去。”
沈喻景委屈巴巴地瞟了我一眼,又眼眶红红地瞪了一眼沈轩程,跨着大步走了。
沈轩程的书房门有缓冲功能,哪怕有意为之,关门时都弄不出太大动静,沈喻景连用力摔门似乎都摔得格外憋屈。
我很少把沈轩程当长辈看,所以我毫不客气地在他面前坐下,随口问了句:“他在闹什么?”
“臭小子要回国读书,我没答应。”
“他在哪所学校?”
“温彻斯特公学。”
“他在外被人欺负了?”
“他不欺负别人还差不多。”
我明白了这对父子间的家庭小矛盾,便不再深问了。
闹了这么一通,沈轩程才起来似的,“八百年不见你来求我一次,说吧,让我听听有什么能让你低头。”
我一字一句地说:“我要去魏家老宅。”
他用指尖敲敲太阳穴,探究地看着我,忽而又低低地笑了起来。
“只是‘去’吗?”他的眼角笑出几簇增添风韵的褶子,“还是说,要我带你‘进门’?”
此人道行颇深。一语,双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