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什么,追你人都能从校门口排到颐和园,他们也敢大胆说出来。”
我可不吃他这套,“别奉承我,我不会因为一句夸奖而松口的。”
“还是哄不住你。”
说话间,谢言很迅速地转头看向后面,我以为他是见到熟人了,问:“社长他们来了?”
他忙转头,笑说:“没,刚刚看错了而已。”
从外面进来,体微寒,一连两杯酒下肚,四肢确实暖和了些。
我本也无意跟这群人混到凌晨时分,本想坐一个钟头左右就找个借口溜走,但不知是不是包厢的暖气开太足了,我越坐就越觉得胸口闷的慌,烧的慌。
身旁的谢言看出了我的不对,“怎么了?脸色这么差,是不习惯这种场合吗?”
“没有,”我喘了口气,尽我所能地稳声说,“可能太久没喝酒了,酒劲上来了,一时招架不住。”
“要不你先回去歇歇,到时候他们要是问起来了,我跟他们解释。”
我犹豫了一会,答应道:“那麻烦你了。”
我说完就拿起外套离开,去洗手间洗了把脸,看见镜子里的人面色潮红,眼神迷蒙,我意识到事情有所不对。
酒吧的卫生间里进来了一群人,他们看见镜子里的我,眼神顿了一下,继而对着我吹了声口哨,一声接一声,极清极响,他们用赤.裸的眼神表以撩拨。但除此之外,他们什么都没做。
这种目光让人不适,我忙步走出酒吧,走进旁边一条无人的小巷,然后恰巧接到了魏楮堂的电话。
我的脸生理性地发烫,我接起电话,有气无力地叫了声楮堂。
他似乎愣了一下,然后说他已经到了,问我在哪。
“我在酒吧旁的那条巷……”我喉咙里的“巷”才发了半个音,才意识到自己的状况,慌忙说,“不,魏楮堂,你不要过来。”
“你……”
“不要过来。”我颤声说,“魏楮堂,我求你。”
我做贼似地关了电话。忽而觉得自己真是欲盖弥彰。
我无力地蹲下,打通了120,用极其冷静的声音说出我的状况,报出了我的地址。
可能是我表现得太冷静了,那边的通讯员还反复确认我的症状,似乎不大相信,问到问无可问后,她才挂了电话。
我靠着后墙,头埋在膝上,想着怎么熬过去。
我软腿蹲下,过了一会儿,听见有人再喊我的名字。
不知是因为药效,还是因为我把头埋进臂弯的时候压着眼睛了,总之我的眼睛很潮,很模糊,隐约地看见一个人朝着小巷里来。
我蹲在地上,蒙蒙地看着这个人。半天看不出这是谁。
这人沉声说:“沈吟招。是我。”
“……楮堂?”
我心头一抖,没过脑子地说:“不是叫你别来吗。”
我不想他看见我这幅模样,我扶着墙勉强站起来,转身想逃。
他抓住我的手,厉声问我:“去哪?”
他的手好凉快。因为蹲太久了,我的腿软了一瞬,加上被魏楮堂轻易一拽,小巷又这么黑,我的额头结结实实地磕在了水泥墙壁上。
我闷哼一声,魏楮堂手劲小了,语气顿时放软:“哪里磕着了?”
我知道我这下看起来即蠢又糟,总之不大醒目。
“……额角。”
他抬手替我揉,忽而手掌附上我的额头,问:“怎么这么烫?”
“嗯。是很烫。”
他好凉快,我抱住他。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我的身体是烫的,但我的灵魂是冷静的。
我知道现在是,是十点二十六分,120的电话是大约四分钟钟前打出去的,最近的医院离这里大概2.3公里,现在是夜间,大路宽敞……头有点晕……这样,排除不可抗力,救护车大约在12到15分钟内抵达,药效已经完全发作,离峰值应当不远……我知道,我都知道。
据救护车到达还有大概八分钟,最值,最小值。
我抚上他的后颈,“楮堂……”
不得不承认,他的肌肤有种让人想不断贴近的清凉。
我看见魏楮堂的眼里划过一阵慌乱。他抓住了我的手腕。
“感觉到了吗?我好烫。”
我在他愣神之际,我趁虚而入,我搭上他的肩膀,距离无限地拉进,我的额靠在他的颈窝处。
“哥哥……你好凉快。”
我心里像是有纤缕分明的羽毛,翎尖一下又一下地瘙痒着我难耐的心腔,现在终于来了一把愤恨的火舌,把一切都蚕食殆尽。结果,也卷蚀了自己。
他欺压上来,贴近我。
一个吻就这么诞生。
我脑一热,迎合了这个吻,不知道是谁先主动的,但如果说我主动会让魏楮堂的愧疚少一点的话,那就算我的吧。
还有七分钟。
我想他予我一个七分钟的吻。
贪心死了的胆小鬼。
……
一秒,两秒……三十六秒。
若说七分钟要是期限。那我定不倒数。
倒数让人感觉有种终结的意味,一种面临死亡般的裁决,一种无法再延续的悲意。所以我贪心不足,我一定要顺数,不断延续的,不断递进的。
为求一种上升的希冀感。
“沈吟招,呼吸。”
……
酒吧外有响起一阵鸣笛声,紧接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嘴唇一阵微妙的刺痛。
魏楮堂放开了我。
七分零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