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喟叹道:“你已经成功一大半了,你年华未去,却已经站在很多人拼搏半生才能站到的高度,你还可以做很多你想做的事,一切都可以重新再来。”
她似乎被我的话取悦了,爽朗地笑了:“沈轩程没夸错,你的确很聪明。”
“那我的‘聪明’用对地方了吗?”
“于沈轩程而言,可能没有。毕竟他曾经真的动过想让你接管沈氏的念头,只可惜你志不在此。”她说,“但这份‘聪明’,我还是希望你不要经常用。”
我为她的直率所惊讶:“您倒是直言不讳。”
“你得感谢我的直率,起码我不会动不动就对人阴阳怪气。”
我笑了,为她的率爽。
“喻景跟他爸关系不好,爱闹脾气。他平日里娇养惯了,平常发起火来连我都会被迁怒,没准到时候还会把脾气撒你头上。”秦贤的笑变得柔和,那是她雷厉风行之下隐藏的一点温柔,“你是哥哥,好人做到底,在家里你让让他,别跟个小辈计较。”
我了然她的意思,她这是想为自己的儿子铺路。我端着笑说:“我在您面前也是小辈,我却也不敢跟您计较太多。”
我不卑不亢,“但是我让着他,我有什么好处?”
秦贤闻言眯了眯眼,活似只戒备的豹,转而又恢复原样,微笑说:“凡是我秦贤能接受的,你就一句话的事情。我帮你帮到底,送佛送到西。”
我避开她那双眼睛,“秦女士的话向来都说得很漂亮。”
“不止,我做的事也很干脆漂亮。”
我不大想跟她纠缠,随口应和道:“既然您开口了,那我可就当真了。”
“金口玉言,你只管当真就是。”
一席话毕,秦贤说她还有客人,说了声失陪就走了,我点头致意。
她走后,我转身回看楼下,却发现沈喻景不知什么时候看了过来,那双豹似的眼睛敏锐地锁住了我。
他在明,而我在暗。
***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倒觉得波澜不惊,倒是网友们在网坛上掀起惊涛骇浪——秦、沈离婚了。
这些八卦我非必要不关注,但也是某天浏览器里弹出这么个新闻标题,我才抱着看一看的心情点了进去。
没什么意料之外的内容,不过就是在探讨分析二人离婚的原因,跟实际情况多多少少沾了点边,但也不多,更多的是空口无凭、随意杜撰,比如其中有一条说,秦、沈离婚,是因为秦家发家史不干净,沈轩程怕染上麻烦,所性弃了温婉贤淑的妻子,保了整个家族。
作者写得有理有据,要不是我知道沈轩程这人随心所欲,根本不在乎外界那些芝麻点大的雨声,我都差点以为他是沈轩程的特请的公关。
总之我与很多路人的想法一样:与我无关。
因为有关的事情还在后头——秦贤按照约定,放弃抚养权争夺,但为了不让沈喻景伤心以及不让秦家人怀疑,便略施小惠,请法官对一干人保密,只称沈轩程更有抚养资格。
然后沈轩程顺理成章地把沈喻景接回家,结果他当爹的不想照看孩子,把沈喻景送到我住的地方来了。
之后我就坐在沙发上,和这位小少爷大眼瞪小眼。
身后的周管家忙前忙后,指挥着帮佣们把沈二少大包小包的行李通通推了进来。他的私人物品占了堵住了大半个走廊。
我有气无力,觉得他摊上沈轩程这个爹也挺无语的。
当然,我也挺无语的。
我对周管家说:“楼上那些房间,除了我暂住的那间,和魏楮堂住过的那间不要动,其他的让他自己选。”
沈小少爷瞪着豹子似的大圆眼,黑瞳多,白边少,眼盯着我,眨巴眨巴的。我以为他对我自作主张的安排不满,于是问:“有什么要说的?”
他稳当地问:“可以挑两间吗?”
我接触过的小孩不算多,方渐曈算一个,但没几个像他一样,披着满身的老成气的同时,还隐隐露着些锋芒,带着点戾气。
我从没把自己当这里的当家管事,不动声色地瞥了周管家一眼,见他没有异议,便说:“可以。”
“三间呢?”
我略一顿,“随你高兴。”
他得寸进尺,用陈述的语气说:“那可以要你那间吗。”
我在心里暗笑,只当他是孩子气,爱跟人计较这类得失,“你要不怕里面有监控,我可以酌情跟你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