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其实不太疼的,我就是想要他哄我。
看看他能哄出个什么花儿来。
结果他俯下身来,吹出丝丝缕缕的凉气,一阵一阵如微风过境,吹散了片片浮云,吹得我有点想驭云而逃。
我又想到了一个词:
自找苦吃。
缝针的时候我都没缩手,可这下我的手还是忍不住地颤抖了一下,“……哥。”
“可以了。”我看着他说,“不疼了。”
“真不疼了?”
我肯定地回答,“嗯。”
魏楮堂有点疑惑,“不疼你抖什么?我刚刚吹得太用力了?”
“没有。”我立即否认,“不是。”
“那行。”
魏楮堂得到答复后也没深究,用纱布帮我包扎,被拉长的纱布缠上了我的手掌,然后他照例在我的手背上打了一个大大的蝴蝶结。
“好了。”魏楮堂十分满意地欣赏了一下自己的杰作。
“又是蝴蝶结。”
“哥。”我用食指拨了一下那只雪白的蝴蝶结,“你幼不幼稚。”
“不啊。”魏楮堂捧着我的手左右看了看,说不觉得这很可爱吗。
“是。”我淡淡地说,“你最可爱了。”
***
用的不是营养线,得拆。伤养得差不多后,魏楮堂接我放学的时候就顺路带我去医院拆线,排到我们的时候,他拉着我的手说,招招,别怕,不会疼的。
“嗯。”
可我连拿刀扎人都不怕。
但是我还是任由他牵着手。
结果拆线的医生却看了魏楮堂一眼,拆台和拆线一样流利,“别信他,疼就直说,没感觉的话就有神经损伤的风险了。”
魏楮堂脸上明显有点挂不住,“……大夫。”
我没忍住笑了,其实还好,在可承受范围内。
我知道医生这是在开玩笑。
拆了线的伤像一条白色的短腿蜈蚣,我总感觉它时不时会活过来似的蠕动。我举着手跟魏楮堂说,“它好难看。”
他停下脚步,俯身亲我的手背,像位优雅的绅士垂首轻吻路边的花朵。他说,不难看,这是荆棘,是一往无前的锐利荆棘。
我又笑了。
小声地说了句好。
医院充斥着小孩哭喊的声响,魏楮堂有点没听清,“什么?”
可莫名其妙地,我又愤懑于语言的欺骗性,像华于外表的装饰性甜品一样。
所以我又在心里怪自己这么好哄,我拍开他的手,转而说:“我说,哥,凭你这张嘴,到现在都还单身可真是个奇迹。”
魏楮堂居然点头肯定道:“是吧,我也这么觉得。”
啧,就不该给他得意的机会的。
他带我去楼下窗口取药,寥寥几盒药盒装在药袋子里,我伸手就要提。
这下轮到他抓着我的手腕牵走了我的手,说:“手还没完全好,先别乱提东西。”
我有点不服气地说:“哥,我是手伤了,又不是废了。”
“嗯。”魏楮堂紧了紧抓在我手腕的手,语气有些沉,“要是那个人的刀再刺深一点的话,你的手跟废了也没什么区别。”
我抿抿嘴,低头摇了摇他的手。
他“啧”了一声,“别撒娇,没用。”
“没撒娇。”我下意识反驳道,“谁撒娇了。”
“一位叫招招的漂亮小孩儿。”魏楮堂转头看向我,眯了眯眼,仿佛在疑惑,“你是吗?”
“我不是。”我理不直气也壮,“那我走?”
魏楮堂还是贫不过我,“行行行,开玩笑的。”
“况且……”我小声地嘀咕了一句话。
魏楮堂好像又一次空耳,弯下腰问道:“你说什么?”
“没事。”
“啊,对啊。”魏楮堂拉长了语气,显得有点随意,复而隐含着细碎的笑意把我的话复述了一遍,“招招撒娇,关我们沈吟招什么事呢?”
他也学人摇了摇手,“是吧,招招。”
我一时语塞,脑子里飞速翻过自己从前看的原典名著,发现这些书从来都没教会我要怎么搪塞这种令人为难的话题。
这个男人真的是。
难搞。
不过他时不时还是会带些消疤的药来给我涂,我不知道有没有效,但我每次都很乐意地张开手。
而我再也没见过那个闯入方知苏家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