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师父也不见得多倚重妙智,他怎还敢与你嚣张?”
妙之瞅了她一眼,半晌接过云片糕小口小口吃起来,闷闷不乐的样子。
“我和妙智其实是一样的,都是师父用来抵消命数的,师父最喜欢的是小师叔,因为小师叔和二师叔很像,师父与二师叔一起长大,才是最亲的人。”
“改命?”傅宁珞只注意到这个词,脱口问道。
妙之大概嫌弃她的大惊小怪,眼珠儿翻了翻。
“改命有何稀奇的?算命之人不都希望能趋利避害?”
“师父是纯阳之体,从小就被一个大师说八字命硬,天生克六亲。”
“师父的娘亲因为生他离世,之后师父的兄长因为意外去世,师父的父亲就觉得都是师父的错,把他丢了。”
“二师叔说,那时候师父才六岁,他们一起当乞丐,过得很苦,师父每次都说要把二师叔丢了,但都没抛下二师叔。”
随着妙之的讲诉,傅宁珞仿佛看见一个严肃苦闷,脸上一大块胎记,被人嫌弃欺负的小孩是如何带着另一个更弱小更单纯的小孩相依为命的。
再想到妄虚如今让人尊崇的地位,不由让人感叹一句命途多舛。
“太师父、二师叔、妙贤师侄接连去世,师父觉得是他的命孤煞,害了身边的人,所以想改命。”
“《易经》中说,命由天定,运在人为,世间万事万物都有阴阳调和,师父是纯阳之体,就希望有纯阴之体克制他的八字。妙智师兄正好是纯阴之体,所以师父才让他时常侍奉。”
傅宁珞:“…那你呢?你也是?”
妙之微微摇头,“我不是,但太师父仙逝前说我和二师叔可以改变师父的孤寡命数,二师叔仙逝前也这么说,所以师父也喜欢经常把我带在身边。”
“原来如此。”傅宁珞感慨,“没想到你师父小时候也吃过这么多苦。”
出家之人大多都是命苦之人,只是有的格外苦而已,他师父被亲人丢弃便罢了,丢弃之前还要因为克命一事愧疚,好不容易过上好日子了,身边的人又一个个离开。
他时常陪伴他师父左右,其实能体会到师父的孤独。
傅宁珞:“我听妄恶小道长说,你与他是一起入的门,怎么一个成了师叔,一个成了师侄呢?”
妙之嘟着嘴,看起来也对自己矮了一辈略感不乐意。
“是太师父让师父收我为徒,还说师父命中与我有亲,应该好好照顾我长大成人。”
傅宁珞很想问一句“你太师父连这些都能算到?成仙了还是得道了?”
好在她还有理智,没问出口。
两个差不多的少年少女坐在石碑前的台阶上吃着云片糕,聊着天,日头渐渐升高。吃完一包云片糕,傅宁珞拍拍裙摆起身。
“小道长,信女今日就先回去了。这包云片糕你带给妄恶小道长,别让别人知道是信女送的,尤其是你妙善师兄,免得又怀疑信女找你不怀好意。”
妙之也站起身,接过云片糕,“妙善师兄肯定只是误会信士了,他最是和善不过了。
傅宁珞不在意地点点头,快走时,想想又折身问:“你为何那么讨厌妙智?就因为他被你二师叔赶出去过?”
妙之沉默不语,似乎有何顾及不愿意说出来,傅宁珞便也不再多问。
她挥挥手离去,背影慢悠悠地仿佛一个自得其乐的闲人。
离开妙之的视线后,傅宁珞闲适的姿态立马收了,同韦涧素快马下山,打探妙音去向。
两人前脚刚走,后脚源宗裕三人乘着马车来道观上香,接待三人的正好是回到大殿的妙之。
“小道长,同你打听两个人,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生的十分娇俏,喜欢笑,说话也脆生生的很有趣,另一个大胡子…”
“你们是什么人?找他们做什么?”妙之很快想到他们要找的是哪两人,毕竟这二人刚走不久。
源宗裕缓缓摇着折扇道:“我们与她相熟,听说她来道观上香,所以打听她是否还在。”
“她与她的家丁刚离开,你们若是现在去追还来得及。”
“那倒不必,原本想着她若还在,回去时也能同行,她既然已经走了,之后回京再相聚便是,对了,道长,你们这儿最近不能借宿吗?”
妙之解释了情况,然后领着三人进大殿参拜上香。
另一边,傅宁珞同韦涧素打探了半日,附近的村民和几个路口的人家、茶棚的人口中都未见到过妙音离开,两人累的在城外找了一家客栈吃饭休息。
在吃这件事上,韦涧素不挑剔,因此这两日都依着傅宁珞的口味,她想吃什么都可以。
两人叫了一个兔肉锅,兔肉滑嫩,十分入味,再配上刚刚长出来的萝卜苗与去岁做的腌笋,配饭极好。
傅宁珞奔波一日,着实饿了,大快朵颐,她口味重,喜吃肉,此刻却觉得素菜吸满了肉汁后,比肉还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