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媒婆家住在绍行坊,这里多是普通人家,宅院都不阔绰。
三人低调进入巷子,迎面走来两个挽着篮子并行而走的寻常打扮的妇人,见三人穿着不俗,其中一个还坐在轮椅上,不由避到墙边,让三人先过。
“那三人好像都是生人,看那气势,是哪个大户人家吧?”
“或许吧。”
“欸,你别走那么快啊,你看他们会不会是来找你说媒的?”
“张姐姐说笑了,我忽然想起家里酱油没有了,我去买点,就不与姐姐同行了。”
傅宁珞听见两个妇人的说话声回头,正好看到那个穿深蓝裙的妇人抽出挽在靛青衣的妇人手肘里的手,蒙头快步往前走,似乎着急买酱油,不打算凑热闹的样子。
不知为何,看到那个深蓝裙妇人埋头快步行走的样子,傅宁珞心中升起一股莫名怪异感,而且是越看越怪。
“傅姑娘,咱们走快点吧,前面就快到了。”白术见她一直往后看,提醒了一句。
傅宁珞点点头,转回头,继续推轮椅,才走出一步,她忽然停下来,猛地朝后看去。
“王媒婆!”
她喊完,那穿深蓝裙的妇人头也不回,撒腿就往外跑。
“哎!王姐姐,你跑什么?那姑娘叫你呢!”穿靛青衣的张姓妇人连连招手喊前面跑的那深蓝裙妇人。
傅宁珞三人双眼齐齐一沉,那个跑的深蓝裙妇人就是他们要找的人!
三道身影闪过,带起一阵微风,吹动张氏的裙摆,还不等她看清风怎么来的,就见刚刚还站在巷子深处,相隔老远的三个年轻人已经追赶王媒婆而去,打头的那个竟然是那个年轻姑娘,身法奇快,简直跟飞一样!
那小姑娘飞鹰扑食般直奔向她那老姐妹,她那老姐妹可能也感受到了危险,回头举起菜篮子丢了出去,那小姑娘着实厉害,飞快侧了一下头,避开了,那菜篮子砸到后面那个没来得及避开的年轻俊公子。
“公子,你没事吧!”白术轻功平平,落后了一大截,眼睁睁看着他公子因为追得太快,没来得及躲,被菜篮子砸中了脸。
“别管我,去帮傅姑娘抓人。”
白术抬头一看,磕磕绊绊道:“公…公子,她…她死了。”
他说完,捂着脑袋的韦涧素立马抬头去看,只见那逃跑的婆子软倒在墙根,额头上碗大个伤口,血流的满脸都是,傅宁珞正在急救。
“快帮忙!把她送去医馆!”
韦涧素和白术反应过来,人还没死!
韦涧素脚受了伤,刚又被菜篮子砸了一下,本身就是个伤患,送人去医馆的活只能白术来,白术不用人吩咐,十分有眼见力的以最快速度背起王媒婆送往医馆。
处理好这件事,傅宁珞转头看向和正常人一样双脚蹲着的韦涧素,原本皱眉想说些什么,待视线落到他额头上被砸出血的伤口时,又无言道:“你怎么不躲啊?”
韦涧素:“……你挡住我视线了。”
这就尴尬了,她跑起来不管不顾,又一心追犯人,自然注意不到后面的情况。
韦涧素紧跟着她追,这巷子原本就狭窄,视线被她挡住,这才被菜篮子砸中。
不过也怪不得她,明明她都追到最前面了,他还拼命地追,把自己弄得伤上加伤。
傅宁珞扶起韦涧素,让他坐回轮椅上,再丢给他一瓶药、一方丝怕和一面随身小铜镜,就无情地走开了。
韦涧素默然了两息,默默举起小铜镜,坐在轮椅上给自己伤口上药。
傅宁珞走到那位看到好姐妹撞墙而吓得腿脚发软、靠着墙面坐下的靛青衣张氏妇人身前,她提着衣摆蹲下身,尽力柔声问话。
“您叫张婶?刚刚那个是王媒婆吧?”
“是是是…我是姓张,那个撞墙的就是我老姐妹王媒婆,姑娘,你是什么人?”
傅宁珞从怀里拿出大理寺司直腰牌,亮了一下道:“我是大理寺的官差,来找王媒婆问点事,婶子是什么人?”
“大理寺官差?女的?”张氏似是想起什么,眼睛登时亮起,来了兴趣,“您就是那个唯一一个在大理寺当官的姑娘?”
饶是傅宁珞为了王媒婆撞墙一事心情沉郁,此时见了张氏这宛如见到了稀罕人物的惊喜表情,也不由莞尔,“你认得我?”
“民妇哪里认得姑娘,不过元宵节那晚,您在屋顶上维护秩序时,民妇见过您从屋顶飞过。”
“您不知,您的事京城都传遍了。您一个小姑娘,竟然在大理寺当官了,五品呢,比县太爷还厉害。”
傅宁珞忍俊不禁,自古以来,这些饭后谈资是传的最快的,她当官才几日,竟然传的大街小巷的人都知道了。
“婶婶吓到了吧?可还能起身?我送您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