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傅宁珞被大理寺卿派到傅文清这里协助办差,如果有人要走,那定然不是她,而是他求来办案机会的妹妹和楚芸。
妹妹孩子心性,或许只把这件事当作和傅宁珞的比拼,但他知道,心上人却很看中这次机会。
因此,无论是不愿意公然交恶傅家父女,还是为了楚芸,他都必须管住妹妹。
“傅姑娘放心,婉儿只是无心之失,回头我会好好说她的。”
“哥!”听到从小到大最疼爱自己的兄长这般说,源江婉顿时有些接受不了。源宗裕这次却不再由着她。
“是你自己要来跟我们办案的,我是你哥哥,也是刑部被派来协助府衙办案的,你再动不动发脾气,我不如直接回了刑部,推了这差事,回家赋闲算了。”
听到哥哥说得这般严重,源江婉不敢再闹,收敛了脾气老老实实坐在自己位子上,也不提什么诱饵的事了。
楚芸却想知道原因,问道:“傅姑娘,可以告诉我们为何你觉得诱饵的事好笑吗?”
她有礼有态度,傅宁珞也没端架子。
“我问你,我爹为何至今没找回被拐的三名少女?”
楚芸思索许久,迟疑道:“因为人贩子把他们运出京城了?”
傅宁珞伸出一根手指头对着她摇了摇,“这三名少女失踪,是否是人贩子所为还不得而知。人是否被运出京城,也不得而知。”
“我爹找不到人是因为找不到带走她们的人,为何找不到?因为没线索,那些人没再犯案。”
“既然这两日没犯案,你们怎知你们弄一堆诱饵出去,那些人就能冒出来拐人?”
楚芸哑口无言,傅宁珞又道:“你们觉得看案卷繁琐,但要知道许多案子的破获都是从过往的案卷中找出线索突破困境的。”
“我且问你,你想找诱饵,需要什么样的诱饵?高矮胖瘦?年龄?应该作何打扮?需不需要带丫鬟?京城一百多坊,十几条街道,你们打算安排在那些区域?”
“你们如何判断犯人会朝你们安排的诱饵下手?”
楚芸再次无话可说。
傅宁珞看着她道:“衙门的人手是有限的,不可能漫天撒网地毫无目的的去碰运气,说句难听的话,你们那不叫诱饵,叫瞎猫碰上死耗子,能撞见一个是一个,不能撞见那便全是无用功,浪费人力物力。”
“我爹要是有那么多人可用,根本不用找我们几个来当苦力。”
“咳咳咳——”独自坐在一边的傅文清原本还听的欣慰捋胡须,听到这里忍不住瞪女儿。
有些话是能说出来的吗?
几个年轻人都没管他,实在是没触怒过他,他看起来就是个和蔼的长辈,丝毫没有其他朝中大臣的威严。可能也是因为此,原本韦涧素几人还时刻想着有上官在此,需谨言慎行,但时间一长,就把他忘了。
傅宁珞说完,楚芸无言以对。她看着案桌上每个人面前高高堆满的案卷,“那就只剩下这一个办法了?”
傅宁珞:“办案没有捷径,有的能耍些巧计,有的就只能踏踏实实地办。”
“现在犯人没再有动作,失踪少女不知去向。等于断了线索。我们现在要从没出路中找出路。自然记不得。”
“就说看案卷,你们觉得慢,觉得枯燥,但在我看来,却是最快捷的办法了。因为从以往的案卷同类型失踪案中,我们能分析出犯人和失踪少女们的相似特质。”
“就好比我如果找出犯人都是拐十四岁的少女,又或是都是朝长得好看,大眼睛的十四岁少女下手,那我们的线索是不是又多了一些?”
“查案抽丝剥茧,最需要的是细节。不自己一点点找,天上难不成还能自己掉线索下来?”
说到这里,傅宁珞望着她,又撇了一眼生闷气的源江婉:“你们太急躁了,这是大忌。先前某人就是太急,差点办错了案子,害得我还去给他作证。坐牢就是最大的教训。”
和她并排坐的韦涧素:“…”感觉膝盖有点疼。
楚芸听完,终于服气,朝她道谢,“多谢傅姑娘指教。”
见她识趣知礼,傅宁珞心情也好了不少:“你们别怪我说话难听就好。我爹好脾气,才想着给你们解释,某人还不领情。换做去其他衙署,你们看有几个长官耐心给你们解释这些。”
“试想哪个大官找几个人来分担苦力,到头来还给自己制造苦力,不发火便是好的了。”
楚芸领教,颔首道:“我们不会再乱出计策了,叨扰傅大人了。”
见女儿把两个姑娘轻松摆平,傅文清满意,继续埋头自己的公务,心中却隐隐有一丝遗憾。
可惜珞儿不是男儿身,否则通过科考进入官场,定然能继承他的衣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