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风外面的小姑娘忽然嘿嘿奸笑起来,卢景生没忍住,也笑了起来。
他那好友,也就这点作用了。
傅宁珞笑完,又关心道:“如果皇帝知道那些人上贡的玄女瓶是假的,真的反而在世家的你们手里,会不会降罪与你们。”
皇帝和世家的恩怨情仇那是说三天三夜也说不完,早在大庆朝建朝第二代,皇帝就和世家斗了起来。
世家瞧不上那时候武夫出身的皇帝,皇帝也一心想让自家的姓排在世家之上。
双方斗得不可开交。到当今圣上,皇权和世家的关系和缓,但君心难测,是个皇帝里有九个小心眼。一旦自己的皇权被挑衅,翻脸不认人。
“所以你大晚上急匆匆跑来找我,就是担心我?”卢景生轻笑,听得出他的愉悦心情,傅宁珞:“我才不是担心你,我是担心卢侍中,我听我爹说,卢侍中快致仕了,朝中那些官员都盯着他的位置呢,怎么说也是你们族老。”
所以,说到底不还是因为他,卢景生看破不说破,只是大笑。
“景生?”
屋外忽然传来韦涧素的喊声,听脚步声,已经进了院子,可能听到卢景生的笑声,奇怪之下喊他。
屋内两人大惊,傅宁珞急得从椅子上下来,蹲在地上,就怕自己的身影印在窗户上。
她着急找地方躲,但卢景生的屋子一览无余,根本没躲的地方。
如果出去,就得开窗,经过院子,很容易被韦涧素发现。
卢景生也怕好友发现自己屋子里藏着一个姑娘,笑声消失,同时喊道:“会徽,你回来了?我先沐浴,有事回头再说。”
韦涧素已经一瘸一拐疾步到了门外。
“你我同是男儿身,有何避讳的?我有要紧事要问你。”
说着,就要推门而入,傅宁珞吓得如小耗子一般,仓惶逃入屏风后面。
全身赤.裸坐在浴桶里的卢景生也被吓住了。
他心里一直把师妹当长不大的孩子看,但也清楚师妹不是以前那个矮墩墩,粉雕玉琢的小女孩了。
便是个小女孩,男女有别,也不能这般“坦诚相见”。
傅宁珞却顾不得许多,蹲在地上飞快跑到浴桶后面躲着。与此同时,门外的韦涧素也推开门进来了。
他右腿似乎受了伤,一瘸一拐地快步进屋,屏风后面的卢景生却没注意到这一点。
起身出去也不是,不出去坐在浴桶里也不是,第一次感到了窘迫,全身沉入水里,僵直着不敢起身。
“景生?”
卢景生看见屏风外的身影要转过屏风进来,连忙喊道:“就在外面说。”
屏风外的韦涧素驻足,他惊讶道:“你我以前还同去汤泉泡汤,如今怎忽然见外起来了?”
做贼心虚,卢景生咳嗽两声,转移话题,“何事找我?”
一个两个的,让他沐浴都不能安心沐浴,想着小师妹就在他身后躲着,卢景生便觉得浑身爬满蚂蚁,坐立不安,还很不自在。
他第一次意识到小师妹不是以前的孩子了,以前小师妹和小十一打架,躲在他房间里,也恰逢他在沐浴。
彼时他还能安然坐在浴桶里轻松自在笑骂,糊弄走来找人的小十一。等小师妹自己出来,他还能坦然训斥她以后进门得敲门,不能往男子屋子里钻。
那时候小师妹哪里听得进这些,一心和苏十一那孩子斗法,不耐烦又兴奋地看也不看他就跑了出去。
那时候,在他眼里,她还只是个孩子,而她也没把他这个师兄当需要多看两眼的男子。
现在他感到莫名的不自在,分明先前见小师妹,他还能解开衣裳袒胸露臂让她帮忙上药。
眼下却无法在如先前那般自在。
或许是当下没穿裤子。他恨不得立马出去,揪住那个让他陷入奇怪境地的好友痛打一顿。
小师妹可能真的长大了,他能感受到她的不安和焦躁,因为她在后面疯狂扯他几缕散落在浴桶外面的头发,催促他赶紧把人打发走。
平生第一次叫苦不迭。
韦涧素不知屏风那头的人正处于水生火热之中,兀自道:“我听岐伯说你一早回了家?”
卢景生以为他来兴师问罪的,隔着屏风竭力平心静气下来,拿出一早准备好的说词。
“你们追着那女鬼走后,我在乱葬岗等着,但没多久,那女鬼又出现了,我见你们迟迟不来,便去追。”
“可惜在林子里追了一圈没追到人,后来我回到乱葬岗,没见到你们,想着你们是否回了无为庄寻我。”
“等回来,听岐伯说你们还没回来,我便让他们去找你们,同时把周冒暴尸荒野的尸体重新埋好。”
“你来找我,可是因为我没去寻你们?”
“不是。”韦涧素赖着性子听完,然后倒豆子般道:“我们被那白衣女关在了一个陷阱里,出来后,正好碰上来找我们的你家下人。”
他还是不信那女子是鬼,坚持称呼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