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宁珞怀疑地瞅了她一眼,但张县尉已经出了县衙,消失在堂外百姓的身影后,再也瞧不见了。
她想起在梅家试探小梅时,小梅脱口而出一个“张”字。
难道这个“张”,指的就是张县尉?
于是等张县尉回来时,傅宁珞忍不住多观察他两分。
高大威猛,眸光深沉,瞧着是个不好招惹之人。
“大人,卑职们已经查清,小珞姑娘确实与其父是今早下的船,小梅偷了其父的钱袋,小珞姑娘才找上梅家,期间并未携带包袱和刀。”
杨县令脸上的细白嫩肉抖了三抖,他一拍惊堂木,“好你个梅婆子,公堂之上,竟然敢颠倒黑白,欺骗本官!来人,给本官拉下去,老弱妇孺各打十大板,持刀的男子各打三十大板!打完再令其交代都偷盗了那些人,交代完押入大牢徒刑两年,若再敢欺瞒,定责不饶!”
“大人,大人!老婆子真的不知道家人在外行窃啊!老婆子以为是这姑娘胡言乱语,欺负我们,才乱说的,求大人看在老婆子年迈的份上,网开一面,从轻发落。”
梅婆子磕头不起,老泪纵横,杨县令冷哼道:“若不是看在你们有老弱妇孺的份上,你们持刀行凶,本该判流行,若再敢叫冤,连你们一起重打三十大板!”
他判完,左右上来几个衙差,拖人下去打板子,外面响起惨叫声,除了一些心软的百姓面露不忍,其他人都充耳不闻。傅宁珞也丝毫不同情这群盗贼。
如果不是她会武功,今天遭殃的就是她了,这么多大刀在手,显然做好了失主找上门再一锅端了的主意,奈何她没在他们的住所找到证据证明他们还害了人性命。
不过等她找到人证明梅大娘的身份,肯定能判处死刑,届时大刑之下,不怕她不招。
只是她不明白县衙没有包庇这些人,为何梅大娘他们还敢在蓝田县作威作福?
她还没琢磨明白,坐在上面的杨县令却已经温和的表示可以先退还她十两银子,让她先行离开。
等案子结束之后,县衙再安排人拿着小梅用银子买来的金镯去银楼退掉换回银子。
如此她就不用再在衙门耗时间了。
案子判的公正,傅宁珞也挑不出毛病。杨县令还那么和蔼可亲,替她着想,没什么不满的。
提笔在结案文书上签下小珞二字,杨县令笑眯眯道:“姑娘再写两句美言吧,就写县衙公正严明,关爱百姓,办案神速,小女拜谢。”
对上杨县令温和的笑脸的傅宁珞:“…”
她总算明白杨县令打什么鬼主意了,应付上面检查。
可一个偷盗案,无需呈报府衙和大理寺,又有谁会来检查呢?
傅宁珞一边照写一边装作惊讶且胆怯的样子小声问:“大人,小女的案子只是芝麻点大的小案,难道大人还要把小女的案子呈报给大官?”
无论是大理寺还是御史台,都不会有人过问吧。
杨县令惊讶地看了她一眼,但他并没有回答她一个小小女子的话。
只是催促她写好就可以走了。
“县令大人,小女有一事不解。”傅宁珞写道一半忽然放下笔不写了。
“何事?”杨县令语气还算好。
“大人,梅大娘他们所得财物价值数千两,非一日所得,他们定然是犯案累累,所偷者众。既然如此,为何之前都没将他们抓捕归案?这些财物也未能找回归还失主?”
杨县令被她问得一愣,而后勃然大怒,“大胆!你是在指责本官办案不力吗?”
“小女不敢。”傅宁珞低头道,“小女只是疑惑不解而已。”
杨县令面色已然十分难看,但他还是忍住了怒气,“本官不与你一个小女子计较,衙门做事,自有衙门的章程,你一个小女子诸事不懂,就在堂上大言不惭,谅你只是一个无知小民,拿着你的银子快走吧。”
傅宁珞被赶了出去。
在张县尉带人去查证时,傅宁珞就看到了自己父亲和司兵参军事李松泉牵着马儿站在人群中间。
所以一出公堂,她就直奔向自己父亲。
“爹,女儿让人骂了,那县令说女儿无知小民。”傅宁珞提着裙角小跑到父亲面前,嘟囔告状,很是不服气。
“让你抓个贼,你半天不回来,若非为父听到这里的人议论说一个凶煞的小姑娘抓了一伙贼到衙门前来观看,还不知你耽搁这么长时间是跑去打架了。”
傅文清一身文人常服,与司兵参军事李松泉一起站在人群中既融入人群,又鹤立鸡群。
他还不到不惑之年,气质温和儒雅,因为身居高位,身上有一股淡淡的威严。
听到女儿抱怨,他轻轻拍了拍小姑娘的头顶,“你一个小丫头,无权无职,众目睽睽之下,质疑县令,让县令落了面子下不了台,不是无知小儿是什么?”
傅宁珞撅着嘴不服气。
爹以前不是说,民为重,官为轻,她一个小丫头怎么了,不也是百姓?
而且,不这么问怎么问?
她都没直接问县令是不是包庇梅大娘他们呢,县令倒是先发火了。
爹现在也真是的,都不帮她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