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霉玩意儿到底发了多少张!
是要搞人类艺术摄影作品展吗!
这边的动静实在太大,很难不惊动一旁看似认真工作的贺犀。他秉持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原则凑过去瞅了眼,结果没想到纪玄这家伙根本没对他开屏蔽。
水灵灵地看到了一大堆人类独家私房照。
等到纪玄终于关完了照片,他才幽幽开口:“这就是你说的那个人类?”
在对人类身份有所推测的时候,周将澜就开始有意识地收集了那人的头发皮屑一类的东西,指望着某天能直截了当地做个基因检测,摸清楚对方究竟是何方神圣。
结果没想到确实是碰上能做检测的医生了,但坏消息是——随队军医是孩提时期的哥哥,熟悉到完全不给他留一点儿面子的那种。
他带来的东西一件没用上,统统被打成了人体废料。
拿去提炼营养液都合成不出补剂成分的那种相当纯粹的废料。
贺犀扶了下眼镜,回忆了一下刚才瞥到那一眼人类的黑发黑眸:“不过他长得看上去确实很像传统人类。”
兽人的长相虽然在进化中逐渐消磨掉了非常明显的物种特征,从最开始外露着耳朵或者尾巴一眼就能看出什么物种的状态,到现在几乎拥有了全然人类的自然形态。
但皮毛和眼睛的颜色是基因决定无法掩盖的,比如夏星游看到小黑豹绿色的眼睛会想到从未有过交集的黑发绿眸的纪玄,而贺犀拥有代表赤狐的暗红色头发以及金色的眼眸。
顺便一提,周将澜长着上千年前童话里非常标准的金发蓝眼,但因为继承了古华夏最传统东北虎的基因,顶着的是标准东方血统脸。
黑发黑眸……贺犀托起下巴,上半身像没有骨头一般又倚上了指挥台,很不客气地坐在了纪玄专属的皮椅上。
“有可能是黑色的安哥拉兔?这底下我今天碰到好几个黑眼睛的兔子哥们了。”贺犀想象了一下,感觉非常合理,传说里也是兔子一族最容易被当成实验品,“那他帮你带崽应该很顺手了,祖宗同源呢。”
纪玄回忆了一下人类在家带崽在地上一起滚来滚去的日常,心说好像也不太需要这层血缘关系。
“你管他是哪来的间谍谁造的阴谋呢,反正你也缺人,当个保姆也挺不错的吧?”
“总不能指望澜酱,今年才……十六岁吧?他自己能管好自己不错了。”
纪玄说了人类会说古汉语的最新消息。
贺犀再一次起身,晃了晃手腕,这人疯到把数据分析仪也压缩成芯片植入,“那就一切都交给数据说话吧。”
“我需要再跟你核对一下今晚我需要做的事——”
“医疗舱已经准备完毕,”贺犀滑动光屏,在某个选项后打了个勾,“我的助手会和你一起下去。”
“新法案反对意见很大,改变人们想法需要循序渐进,道理总不必我多说。”
“别的事,你们军部要做什么我不管。我对这次行动的唯一要求是,要把那只小兔子完好无损地带到我面前。”
夜深。
一辆被卸下救援灯的医疗车缓缓驶入夜色中。
社区里的灯一盏接一盏地熄了,大人们哄睡了在襁褓、在小床上的孩子,黑暗与静谧交融着。
祭坛上的火却熊熊燃烧着。
在无月之夜的掩盖下,人们从四面八方聚集而来,他们怀着最诚挚的心情,献祭养料,祈祷兽神的垂怜。
贝尔带着兜帽,隐藏在人群之中,耳机里传来小殿下冷静的声音,做出最严密的指令。
不到祭祀那一刻,没人知道这场法事的大祭司究竟是谁。
人们翘首以盼着。
医院的车辆到达,熟睡中的幼兔被带到台前,由助手为他打上无上光荣的木钉。
满室凄厉的惨叫。
贝尔着急,纪玄又何尝没听到幼兔的哀嚎,但祭司仍未露面。
鲜血流淌渗透木板,小兔不再挣扎,只能看见偶尔起伏的胸膛,尚有一息之存。
人群变得肃穆。
一个身穿绣着繁复花纹灰黑色巫师袍的人缓缓走上台,他拨动了祭祀台上悬挂的钟,沉闷的钟声在祭祀室内的石壁上回响。
“贝尔,开枪。”
贝尔迅速掏出量子手枪,子弹击中了吊着钟的铁环,钟堪堪擦着小兔的身体坠落在祭台上,发出“嗡”的轰鸣。
人群骚乱起来,贝尔趁乱救下小兔,草草喷上止血药剂,在军队撞开石室的那一瞬间闪身离开。
军队训练有素,将在场的所有人控制。
“皇室近卫军依法办案。”纪玄从人群中走出,一双无机质的眼盯着祭坛上瑟瑟发抖的本场祭司,宛如死神的凝视。
他抬手射出一枚子弹,没入祭司眉间。原本尚且还能直立的祭司一瞬间便瘫软下来,全身上下只剩下眼睛能够动弹。
“你被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