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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自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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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连珲却轻笑了一声,道:“温某所言,自始至终,句句属实,从不曾诓骗殿下。”

东平王几番重病的消息瞒不住,这些年每逢毒发,便一直对外宣称是遇刺,此次也是如此。

越州戒严,王府闭门不见客,也并非他诳语。

温连珲抿了一口酒,道:“殿下钗裙之身,能有如今威名,倒是温某应敬服殿下为奇人才是。”

岑青云猛地睁开眼,下一刻佩剑出鞘,直直地抵在温连珲心口。

她眯起眼,语气中渐露杀意:“你威胁孤?”

温连珲伸出手,二指捏着剑尖,微微地移开半寸,笑道:“方才不曾,但见殿下如此紧张,我如今倒觉得,这也是个不错的法子。”

岑青云的剑尖往前探了几分,几乎快要刺破他胸前衣衫,道:“你不怕孤剁了你?”

温连珲持着酒盏的手没有半分发抖:“我若不死,尚可为殿下保守秘密。但我若死了,不待殿下踏出王府大门,这个秘密便会传得四海皆知。”

他自下而上地瞧着岑青云,似乎是从平日里刁钻纨绔的面皮里,终于透出了些许原本的狡诈面目。

岑青云与他僵持了片刻,终是冷哼了一声,收剑入鞘。

昨夜她听得东平王口口声声唤她三郎,只当是消息传递时出了纰漏,故而她女扮男装的秘密并不曾泄露。

只是她并未想到,这消息竟然自始至终便未传到东平王手中,而是在半道上便被温连珲给扣下了。

她正在心下思忖着,何时回了万庾村,将见过她面目的暗探屠戮干净,那厢温连珲便道:“殿下不必担心,万庾村诸人,皆是服了药的死士,身家性命都攥在我一人手里。”

“殿下若能捂住我的嘴,他们便也会将此事咽进肚子里,此生此世绝不外泄。”

岑青云瞧了他半晌,终于端起酒盏,浅酌了一口,道:“温连珲,孤不愿与你兜圈子,你是聪明人,若有何言,只管说来便是。”

那夜鸣玉坊中,她虽醉了,却并未失去神智。

席间温连珲说了许多似是而非的话,她彼时只当他是故意试探,但若是那时他便已知道了她的秘密,那他的那些话,便也值得再三思量了。

温连珲将盏中薄酒一口饮尽,而后向岑青云露了露空空荡荡的杯底。

他开口道:“王爷积重难返,虽有意图谋江山,但到底算不得明主。我此番来寻殿下,便是投诚自荐。”

岑青云也尽饮杯中酒,似笑非笑道:“温大夫,这偌大江山,东平王有意图谋,孤却不曾。”

她松松散散地靠在椅背上:“若论权势,孤坐拥天下兵权。若论地位,孤已是万人之上。若论财富,穆王府中积年珍宝,堪比国库。”

“孤当一世的良将,便有一世的富贵。身后阖棺定论,史书工笔下,当帝王与当权臣,又有何区别?”

她看着温连珲,眼中倒多了几分探究的意味:“孤倒很是好奇,温大夫已有东平王做倚仗,为何竟想着琵琶别抱,来攀孤这根高枝?”

温连珲笑道:“良禽择木,温某不济,但到底也算半个贤臣,自当择主而事。”

“王爷起事若成,杀尽天下成氏,但若想名正言顺,也定会择唯一与成氏有血缘的殿下为继。届时,温某既是从龙有功,又是潜邸旧臣,两厢其美,何乐不为呢?”

岑青云接着他的话道:“若是东平王起事败了,你也料定,他必会死于孤手。届时,你便是忍辱负重,平叛有功。”

“温大夫,你不该入仕,倒很该去经商才对。”

阴策阳谋,蝇营狗苟,他倒钻研得很通。

温连珲露出一个极漂亮又带着些许羞涩的笑容,道:“殿下此言,便是折煞温某了。”

他又掏出那把折扇,与他通身的珠光宝气不同,这把折扇显然是旧时用物,玉竹作骨,素笺为面,上书了一行诗。

“鱼沉雁杳天涯路,始信人间别离苦。”

注意到岑青云落在扇面上的目光,温连珲将扇子翻来覆去地转了几转,语气中不乏炫耀地道:“殿下瞧着眼熟否?崔子渝写的。”

崔池的声音冷不丁地在他身后响起:“分明是你以曹大家墨宝相要挟,逼着我给你写的。”

崔池瞧着二人面前酒盏,将手中的粥呈到岑青云面前,皱起眉道:“殿下方才不曾用膳,空腹饮冷酒,最是伤身。”

温连珲作势也要去尝那粥,却被崔池抽了一下手背,他怏怏地收回手,对岑青云道:“君子远庖厨,能令崔子渝洗手作羹汤,殿下实是御下有方。”

岑青云只顾着低头喝粥,头也不抬道:“你消息不大灵通啊,温大夫。”

“谁说崔子渝是孤的部下,你难道不知道孤最近新得一妾室,甚为疼爱,宠冠六院么?”

温连珲险些被一口酒呛个半死:“世子的妾室,清河郡君?”

“那不是博陵崔氏的贵女么?!”

他看了一眼跪坐在案旁,低眉顺眼的崔池,费力地咽了咽口中唾沫:“崔氏送过去的……是崔子渝…………啊?”

温连珲告辞时,岑青云竟亲自起身将他送至院门口。

温连珲转身欲行,却又回过头,对岑青云道:“崔子渝少时,曾罹患重病,险些丧命。”

“他高烧烧了十几日,昏迷不醒,口中却只念着同一个名字。”

岑青云问道:“谁的名字?”

温连珲摇摇头:“我不认识那人,只依稀听得,他唤那人叫阿霄。”

岑青云蓦地心下一惊。

温连珲看着她,继续道:“殿下,于你而言,崔子渝不过蝼蚁芥子。但他此生已很是不易,让他委顿于内宅后院,实是折辱。”

“我愿为殿下指点江山,来日殿下若成大业,能否放崔子渝一条生路?”

岑青云手上仍缠着崔池袖口扯下的鸦青缎,她看了一眼掌心,道:“若孤不允呢?”

温连珲神色复杂地道:“普天之下,若殿下有心,何等郎君找不到?崔子渝待殿下有情,但殿下没有。他素来是个认死理的人,我不愿见他痴心错付。”

岑青云却忽而笑了,看着他道:“你怎知我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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