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好长。
莫闻舟睡得浅,受伤之后几乎没睡过一个整觉。
那冉溪呢,每次梦醒之后也会觉得长夜漫漫,难以熬过么。
枕边的人,轻挽着他的小臂,往他怀里钻,直到脸颊紧紧贴着他的肌肤,才肯松动紧皱的眉头。
她总是做同一个梦,幼时被抛弃的哭喊、在福利院的孤单、在寄养家庭的打骂、许多许多,多到数不清,都像走马灯似的在脑海里掠过。她讨厌极了别人喊她的名字,后面总跟着欺辱和骂声。
尽管如此,她甚至不愿醒过来,只有梦了过往的种种,一直到梦境的尽头,她知道,她会梦到莫闻舟,口口声声喊她一声“冉冉”,但又再次走远,留她一个人在那无尽的长廊当中,暗无天日。
“莫闻舟。”
天还蒙蒙亮,冉溪大梦初醒,手往旁边一探,凉的,棉拖也顾不上穿,有些慌乱地径直往门口走。
“莫闻舟?”
“我在。”
熹微的天光,冉溪的身影投射在地板上,在光影转动下泛起涟漪。
“冉冉,地上凉,快先穿上鞋。”
不是梦,天真的亮了。
莫闻舟的神色、语气,望向她的眼神,和一年半前一模一样。
这次她找到了,是原来那个莫闻舟。
“嗷,好。”
冉溪点点头,踮着脚走到玄关处,打开柜子,犹豫了一会,拿了一双和莫闻舟相同款式的棉拖。
“冉冉,过来吃早餐。”
餐桌上各式各样的早点,虾饺、灌汤包、小米粥,清汤挂面,丰盛得像是最后的晚餐。
“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一筷子夹了个灌汤包,想也没想地往嘴里塞。
“嘶...”
滚烫的汤汁在唇舌间打架,莫闻舟似乎是早已经预料到了冉溪的下一步动作,没来得及出声提醒,只是急急忙忙地翻转着手掌,露出那一片白里透红的平直的掌心。
“吐出来。”
冉溪偏了偏头,吐在一旁,讪讪地说了句,“烫的。”
“慢点吃。”
莫闻舟抬起手背推了推盛有灌汤包的碟子,往冉溪这边靠近了些。
“莫闻舟,你怎么不吃。”
一道道早点都被推到冉溪的面前,但莫闻舟面前连副碗筷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