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也在咖啡厅。”
冉溪接过那杯榛果摩卡,莫闻舟闻言抬起头,视线落在冉溪耳边轻轻飘动的发丝上,应了声“嗯。”
他们明明在文大碰面过几次,直到现在,冉溪依旧认为,咖啡店的初遇是萍水相逢,可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巧遇。
“待会还有戏,我先上去。”
冉溪垂眸,扯了扯莫闻舟的袖口。
莫闻舟敛了敛眉,语气里透着不悦。
“没有午休时间?”
冉溪盯着莫闻舟头顶上那一撮晃悠的小呆毛,没忍住,上手抓了抓,本是软塌的一小撮头发挺立成了一棵小草,配上莫闻舟的冷脸,有些滑稽。
“我说莫总,你以为我和你一样整天坐办公室么。”
冉溪仰头喝掉最后一口摩卡,醇厚的口感在唇齿间散开。
“没想过不干了?”
莫闻舟唇线紧抿着,神色有些懒倦。
冉溪怔了怔,一年半的时间不算长,但似乎大家都变了。莫闻舟和蒋闻霖从之前的文艺事业中脱离出来,转而投身在波涛汹涌,日新月异的新媒体行业里,做了佼佼者。
用庄芯的话来说,他们只是回到了本来的轨道上,莫家及其旁系都扎根在文化产业一条龙上,又抓住了炙手可热的新媒体热潮,谁不想去分一杯羹。
“莫闻舟,坐吃山空懂不懂,可恶的资本家果然不懂得体恤平民。”
许嫣然也有自称平民的一天,此话一出,不知道得掀起多大的波澜。
不争不抢,乐得其所,这是冉溪给自己的定位,也许是半道出家,冉溪无心栽柳柳成阴,沉下心兢兢业业学习讨教的姿态,让她成为了许嫣然,还在这鱼龙混杂的圈子里有了一席之地。
“哪一天要是不想干了…”
莫闻舟顿了顿,脑海里浮现的全是冉溪那一句控诉,“我一点也不想做许嫣然”,震耳欲聋。
冉溪想也没想,下意识顺承了一句。
“莫总给我兜底么。”
“嗯。”
莫闻舟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食指微微翘起,敲了敲扶手的金属面。
冉溪笑笑,没有意外之喜,她好像真的可以做到,和莫闻舟,以朋友相待了。
经过一场闹剧的洗礼,下午戏份和转场的为了赶进度,安排得紧锣密鼓,总算连着早上搁置的那一小段素材,也补拍完毕。
“嫣然姐,晚上没有安排了,你看要不要先送你回公寓那边?”
姜悦从一堆音影器材中穿梭过来,走到冉溪跟前,推了推眼镜。
“不用,我晚上还有事。”
“啊。”
姜悦张了张嘴,一脸为难。
“不违法。”
冉溪随手抓了件薄外套,戴了个帽子,按下拨号键,拔腿就走。
“我现在过来。”
“好。”
杨帆的一通电话,猝不及防。
冉溪回文城见的第一个人就是杨帆。
一年前,杨帆在德国学成,回国当了一名私立医院的心外科医生。
“许嫣然,你不要以为,病情是隐私,就能随便乱来,要是有点什么,我作为医生也是有权利告知亲属的。”
老生常谈,冉溪听这段话听了不下八百次了。
“杨帆,我是孤儿,哪来的亲属。”
杨帆脸红了又白,面对病人的无谓,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我说许嫣然,你怎么总是不把它当一回事呢。”
直呼其名的,除了陈佳,就是杨帆。
“你两个月后做手术,这个日期是定了的,没得商量,在此之前的定期检查绝对不能落下。”
“日期是定了,但我从没答应过做这个手术。”
冉溪指尖微凉,半阂着眼,神色漠然。
“许嫣然,你知道会有什么结果。”
“那是我自己的事情。”
冉溪一口咬死,连给自己回旋的余地都不留一丝一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