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闻舟端起水杯看上去也有些吃力，水杯里的水晃悠了几下，差点洒出杯外。

“谢谢。”

冉溪一回生二回熟，识趣地帮莫闻舟拿出杯子，放回到茶几桌子上。

“其实我一直都想问，是为什么。”

冉溪喉间上下滚动，与莫闻舟的视线对上，她舔了舔嘴唇，接着说。

“是意外吗？”

良久，莫闻舟才开口，语气平淡如常，话语却骇人听闻。

“高空坠物，但坠落下来的是人。”

“什么！”

冉溪的声音不禁提高了八度，皱紧了眉头，眼睛瞪得浑圆，试图从云淡风轻的莫闻舟身上找到答案。

“家教的孩子，跳楼自杀。”

“是...为什么。”

冉溪的声音控制不住地颤抖。

“他和父母一直关系不好，那晚父亲醉酒回家，两人就起了争执。”

而我却没能阻止这一切，也没能为他做些什么。

莫闻舟的视线落在一旁的时钟上，低着头，看不清表情，但他的指尖分明在抽搐。

好半天后，冉溪才打破了沉默。

“生命虽珍贵，但也是他的所有物，他放弃了，不该由你莫闻舟来买单。”

她极少安慰人，也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

冉溪只是不想莫闻舟再陷入到这段泥潭里。

“对于一些人来说，活着反而痛苦，没有任何人能替他们活着，更没有一个人可以去替他们做决定。莫闻舟，都过去了。”

冉溪伸出双手，扶正莫闻舟的双肩，鬼使神差地，她上前拥抱了莫闻舟。

莫闻舟的腰腹力量有些弱，这个突如其来的拥抱，莫闻舟整个人都软塌塌地陷落在冉溪的怀抱里。

主动投怀送抱的人动机倒是纯粹，作为一个说过知心话的朋友，冉溪不吝啬她的安慰，至于为什么是一个拥抱，来当事人也说不清，道不明。而莫名其妙被友赠了一个拥抱的莫闻舟，却许久都没有平复下来。

“人生无能为力的事情太多了，不如意十之八九，就尽管抓住那一点点随心所欲吧，明天如期到来，已经是上天的眷顾了。”

莫闻舟默念着，倒背如流，当初眉飞色舞说这句话的女孩，现在就坐在他旁边。

莫闻舟真有一瞬间的冲动，告诉她，其实他们见过一面，不止一面。

他停下来，因为随着时间的长流向前流动，人的棱角和形态都在不断变化，或好或坏。

但无法否认的是，在这个暮色四合的夜晚，冉溪再次了点燃莫闻舟心里的那片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