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衣铺一整天热热闹闹,开张第一天,起了个好开头。
铺子是成衣铺,都是些眧国周边小国和部落的特色服饰,也会卖那些小国和部落的布料。
夙棘一整日高高兴兴地迎客送客,晚上天黑了,顾客和好友们都一一送走。铺子里明亮的灯笼熄灭那一瞬,夙棘高兴的脸色也随着垮了下来,变得面若寒霜,隐在黑暗中。
“还在等人?”没走的呼延雄拿着壶酒,来到夙棘身边自顾自地喝。
夙棘默不作声,没心情搭理别人。他还是以前那副少爷脾气,不高兴时谁的面子都不给。
可怜了铺子里的伙计,把铺子打整干净后也不敢去休息,就这么在身后陪着。夙棘不发声,那些伙计也不敢走。
“今天大家辛苦了,都去休息,”呼延雄做主,又自己拿出些银子给他们,“拿去买酒吃。”
伙计们喜得不行,抢着拿银子,高高兴兴地跑去后堂休息。
铺子里顿时安静得很,只有夙棘和呼延雄俩人。
皎洁的月光洒入铺子,夙棘倚靠在门边,心情糟糕得不行。
昨日他大摇大摆地给玶阳城往日好友发帖子,祁筠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回来了。可从昨天到今天铺子正式开张,自己没收到祁筠的任何消息。
听说有几个和自己年轻时长得很像的男子被送进宫在祁筠面前晃悠,难道祁筠见了新人就忘了旧人?
“我老了吗?”沉默中的夙棘突然开口。
正在喝酒的呼延雄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呛咳个不停。
“我说大哥,别突然冒出声音来行吗?人都要被你给吓死,”呼延雄抹了一把脸上的酒水,“你才二十三岁,在我面前问这种问题太冒犯了。”
呼延雄都是三十好几的‘老人’了,根本不想搭理这种垃圾问题。
夙棘摸摸自己的脸,自己长得好是心中有数的,毕竟就算现在落魄至此,追求自己的人也是一茬接一茬。
可是祁筠身边不缺美人,对于一个皇帝来说,美貌不是稀缺资源,新鲜感才是。
夙棘心想,自己这样的,或许对祁筠来说没有新鲜感了。
而且这几年自己长相变化也大,从稚气未脱的脸变得有棱有角,祁筠喜欢的或许还是自己十九二十岁的那张脸。
“三年前和现在,哪个时期的我更能吸引人?”夙棘又开口问。
呼延雄认真想了想,想不出来,他又不喜欢男人。无论哪个时间段的夙棘,对呼延雄来说都没有吸引力。
“你别七想八想了,人家一个皇帝都冒着生命危险给你剖开肚皮生了孩子,可见对你多么地死心塌地,肯定不会不要你的。”呼延雄劝说。
夙棘烦心地看着对方,让他滚。呼延雄耸耸肩,潇洒喝着酒离开。
果然人的喜怒哀乐不是共通的,呼延雄这个好友也体会不了他心中的苦楚。
对夙棘来说,自己回来玶阳城两天了祁筠都没有什么表示,这就是感情走向结束的一个征兆。
年前祁筠独自冒着生命危险去瘟疫肆虐的部落小国找夙棘,可是夙棘并没有跟着祁筠回去,而是拿了祁筠的钱袋子,去找寻呼延雄和其他商队伙伴的下落。
活着的商队成员跟着夙棘回来了眧国,那些死去的兄弟们夙棘借了钱交给他们的家人。
夙棘把一切安排得妥妥当当,唯独伤了自己媳妇儿的心。
现在好了,媳妇儿压根不搭理他了。
自己都回来两天了,两天啊,祁筠没有任何表示。
越想越烦躁,夙棘气性大,心烦气躁地摔东西,摔完就地躺下发着呆,怎么也睡不着。
另一边,皇宫里的祁筠仍在看着奏折,处理国事。
一个小太监在丁总管身边小声耳语,丁总管点点头,让人悄声退下。
许久后,祁筠看到一个某地洪灾已解决的奏章,心情大好。
丁总管此时轻声上前道:“陛下,祁骜带来的那秀才,被他扔在了城门口。那秀才身无分文,在城门口啕嚎大哭。”
一个想走捷近没成功的秀才,被祁骜利用不成就厌恶地丢弃。
丁总管倒也不是想管闲事,可那秀才长得和十九岁的夙棘很是相像。一想到那么一张脸倒在城门口痛哭,这丢的也是夙棘的脸。
凭丁总管对陛下的了解,陛下应该忍不了那么一张脸去丢人。
祁筠放下批阅奏折的笔,“给一笔钱让他回家,别在玶阳城丢人现眼。”
“诺。”丁总管轻声退了出去,吩咐人去办事。
玶阳城破庙中,秀才脏兮兮地从地上爬起,接过一袋银子。
一瞬间,惭愧的心情袭遍全身。
本是抱着算计的心思来到玶阳城,没想到最后拉他一把的是那个自己想算计的人。
扔下一袋银子的侍卫离开。
秀才跪倒在地,“叩谢陛下隆恩厚泽。”
帮助秀才这事,祁筠做过就忘,但夙棘知道这事后却记在了心里,发了场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