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旋的楼梯延伸至二楼,天边绚丽云层烧来的火光自两层高的落地窗投入大厅,市中心不息的车流、林立的高楼大厦皆在鸟瞰之下。
偏偏在这壮阔的情景中出现了一只小鸟风铃,漆黑的藤条编成一条盘旋的蛇身,在蛇圈起的空隙里,琉璃小鸟随着傍晚的风响起清脆的声音。
最上层的空中庭院中种满了各色花草树木,叶片也与楼下的风铃声相映成趣。
婚房属于夫妻共同财产吗?虞素舒掏出手机认真搜索。
搜索记录显示,婚房由对方全款购入且登记双方名字的,属于夫妻共同财产,但如果是AO夫妻或BO夫妻,则离婚后房产应《omega保护法》的原则将房产补偿给omega,若是AB夫妻则按房款支付情况分配房产。
这社会对beta真不友好啊。
他由衷感慨了一下。
姑且不谈这套顶层别墅的房产登记究竟有没有自己的名字,哪怕是有,也分不到他的头上。
一想到这么好的房子只能住一段时间,很快又要由奢入俭回自己的黑白灰小房,他就忍不住要叹气。
苏翊对他内心所想浑然不觉,带着他先看了一遍客厅厨房餐厅,又牵着他看二楼的主卧客卧,主卧的oversize大床铺着暖绿的床单,展翅的小鸟在墙面上栩栩如生。
这是有多喜欢鸟?
虞素舒摸了摸墙布,用指尖抚过金线绣出的小鸟轮廓,苏云霖上回说《小鸟菲娜》最初是苏翊大学时候画的作品,在婚房里也是随处可见。
小到有关鸟的画像,大到半空中雕刻成一只纤细飞鸟的水晶灯,整栋房子仿佛是一个爱鸟者的痛屋。
人有自己的爱好固然正常,但是狂热到这种程度,未免就有点太过了吧?
客卧倒是简约素雅的风格,风吹动灰色的窗帘,公寓楼下的人工湖一览无余。
他们最终停在走廊尽头最后一个房间。
那是一个挂了老式门锁的房间,门边还摆放了一盆蔫巴巴的富贵竹,在整间房雅致的风格中格格不入,给人一种怪异感。
苏翊从那盆富贵竹下拿出了一把钥匙,打开了神秘房间的门。
静默。
良久的静默。
虞素舒只觉得有一股悚然的冷意从脊柱刺穿身体,他瞳孔微微放大,忍不住向后倒退了一步。
这是一个窄小的房间,有着小电视和铺着花花绿绿布毯的沙发,在夕阳最后的余晖下,白色墙面中央画着的简笔画昏昏暗暗依稀可见。
两个穿裙子的女人,一个头发卷卷,一个扎着圆圆的丸子头。
难怪在门口就觉得怪,从门外藏着钥匙的富贵竹,再到墙面上的简笔画,几乎与他过去被带回虞家之前所住的房子一模一样。
苏翊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就连虞青都不知道他幼时生活在哪个城市的哪个角落,苏翊是怎么找到的?
在漫长的沉默中,一双手悄然搭上虞素舒的肩膀。
那双手骨节分明,宽大的手掌覆盖住肩头,带着怀念的声音慢慢响起来。
“这是你带我去的第一个家,你记得吗?我把它搬来我们的第二个家了。”
“我带你去?”虞素舒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嗓子发紧,“什么时候?我们以前根本没见过面!”
“你不记得?”
苏翊的反应比虞素舒还激烈,他一把掰过虞素舒,皱着眉捧住了对方的脸,那张脸上的惊疑不定反而回答了他的问题。
“你原来真的不记得我了,”他喃喃,“我以为你是因为知道所以才答应婚约的。”
虞素舒的脑子一片混沌,脱口而出:“我们以前认识?”
苏翊松开手,退了半步,颇有些失魂落魄道:“十四年前,你在槐都救了一个跳河自尽的人,还带他回了家,那就是我。”
十四年前?槐都?
虞素舒的记忆慢慢开始回笼,模糊记忆里青涩少年的面孔逐渐与面前这张成熟沉郁的脸重叠在一起,少年唇角那枚小痣也开始变得清晰。
那是怎么回事来着?应该是他被带回虞家却孤身一人偷偷跑回去的那一次?
在他母亲因飞机失事而死后不久,他的外婆确诊了脑癌,在联系到他的亲生父亲之后就跳河自尽了。但幼时患有轻微自闭症的他固执地认为外婆是失足落水,想要效仿精卫填海,用石子填平公园深处的人工湖。
所以他悄悄从云城一个人坐车回了槐都,整个下午都如同蜂鸟一般来回忙碌着捡来石子投入水中。
那实在是个艰辛的任务,他跑了好多好多趟,都没能填平一个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