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流出的血液已经在皮肉上干涸,与粘连的布料分离时发出几不可闻的撕裂声。刘景寻在睡梦里皱了皱眉。
……惨不忍睹。
齐怀邈开始后悔刚才没敲下江清瑜两颗牙。
慢慢擦掉伤口周围的血块,几道深可见骨的咬痕嵌在omega形状漂亮的锁骨上。齐怀邈额角流下一行冷汗,拍拍刘景寻的脸。
“景寻?醒醒。”
刘景寻哼唧一声睁开眼,齐怀邈凝重地说:“我们得去打破伤风。”
“不用吧……”刘景寻抬起手想揉眼睛,动作明显因为疼痛阻滞,“反正很快就会好的。我不是瘢痕体质,很快就结痂了。”
“你不疼吗?”
刘景寻瘫在床上,四肢伸开:“被咬的时候不疼。”
“那就是现在疼了?”
他避开伤口把刘景寻抱起:“乖,我们去医院打一针就回来。很快的,先别睡。”
刘景寻老实地窝在他怀里,脑袋一歪又睡过去。
江清瑜站在客厅里愣愣地看着刘景寻被他抱着,问:“真的很严重吗?”
“概率问题,能脖子以下截肢。”齐怀邈说,“你是自己找个牙医拔牙,还是我安排人帮你拔?”
“别扯那些没用的。”
江清瑜皱起眉头开始打电话,跟在齐怀邈身后上了车,对司机说:“去刚更新的这个地址。”
“怎么?”
“我熟人家的。这种情况,被抓去坐牢的大概是你。”
齐怀邈哼了一声,被他拢在怀里的刘景寻感受到震动,不安地动了动,哼唧一声醒了。
“知道疼了?爽的时候就那么爽,都不知道疼了?”
坐在旁边的江清瑜不赞成地看他,伸手试刘景寻额头的温度,手又往他身下伸。
齐怀邈踹他:“你他妈搞什么飞机?老子还坐在旁边。”
“他好像发烧了。”江清瑜反驳,“人发烧的时候屁股是温的。”
齐怀邈抽出一只手试试刘景寻额头的温度,又摸摸自己额头,对司机说:“尽量快点。”
司机汗流浃背地点头。
进了医院就是急诊,江清瑜联系的是当地一家很有名的私立医院。
他迎上齐怀邈的目光,挺了挺腰:“继承人是我同学。”
“谁问你了。”
齐怀邈说完就跟着平板床走了,刘景寻躺在上面,眼咕噜咕噜转。
齐怀邈伸手在他眼前挥挥:“傻了?”
“暂时没有。”刘景寻说。
急诊医生掀开被子时发出“哇”的感叹,问江清瑜:“谁他妈干的?还是你来送医院?”
他话音没落,立刻有其他医生接手了刘景寻,江清瑜把他揪到一边,支支吾吾:“说来话长。”
“你嘴边血没擦干净。”
江清瑜连忙抬起手,忽然想起自己已经刷过牙,对上探究的目光。
“有主的吧?谁家的小宠物?”
齐怀邈经过,看他一眼,跑到缴费窗口去。
“那是你表哥?不至于吧?感觉你们家,不会干这种事啊。”
江清瑜白眼:“你就负责把他治好就行了。诊疗费又不会短你的。”
医生揶揄地笑:“老江,从我上次跟你表白,你有几年没跟我联系过了吧?搞了半天是接口对不上?”
“废他妈话。”江清瑜说。
医生一脸了然,拍拍他的肩膀:“不用你说也没人会把这件事传出去,我们家不就干这个的么。不过我说,下次啃人你也注意点卫生吧,那种位置感染容易要命的。要啃就啃手这种能装假肢……你真踹啊!”
刘景寻清完创精神了一点,身上缠着绷带。医生对齐怀邈说:“三天后换药,伤口不要碰水。狂犬和破伤风稍后叫号。”
齐怀邈顶着医生的目光讪讪点头。
这家医院平常是富人们的疗养院,玩物们的诊疗所。大部分见不得光的钱色交易之后,如果能落到贴心的床伴,破败的人们就会落在这里。
刘景寻第一次来,纯粹是因为齐怀邈对他不好不烂,江清瑜也不乐意看见他的前朋友。
他困,傻乎乎地盯着病房的天花板对齐怀邈说:“这医院好豪华。”
“别担心钱,你老公付得起账。”
刘景寻麻药劲还没过,快困昏了,大着舌头:“医生技巧好娴熟,我还没反应过来,她就把我的肉掀起来又放下去惹。”
“那小子还真把你啃掀起来了?他是不是还要吃人啊?”
“不知道。我也没觉得疼。”
齐怀邈还想跟他说话,他的两扇眼皮迅速落下,呼吸平稳——睡着了。
江清瑜的“医生”朋友嬉皮笑脸路过:“我们会给病人上安定。别紧张。”
齐怀邈点头:“你们给江清瑜也打针狂犬吧。我怀疑他早几年就被咬了。”
医生脸上的颜色很精彩,点点头,给江清瑜排号去了。
打过疫苗,齐怀邈撑着脸盯着刘景寻看了半小时,没什么不良反应。
他在旁边的陪护床躺下,江清瑜推门进来。
“你,滚出去,滚得远远的。”
“我不是故意的。”江清瑜走到刘景寻床边,齐怀邈防御性地坐起身,“你没发现他身上老是有伤痕吗?”
“噢,那十来个狗牙印子也是他自己咬的?”
“哪有十几个……不,我是说别的地方。”
他掀起被脚,露出刘景寻的脚踝。
“还是说你每次抱他的时候都会偷偷掐他?”
齐怀邈下了床凑过去看,病房的灯光昏暗,刘景寻有些肌肉萎缩的小腿越发细瘦,脚踝更加明显。
往日被脚镣铐住的部分裸露,齐怀邈打开手机手电筒,一圈黄绿的淤痕暴露出来。
“……这是淤青吧?不是什么碘伏染色?”
“我万分确定。”江清瑜摩挲那片肌肤,“他身上一直有新的淤青,我以为是脚镣太重了,而且每次看见都是快恢复的样子,我就没多心。”
“照你的意思,不是脚镣的问题?”
“那东西就是个坚固的玩具,不是你买的?你不比我清楚?”
“那这伤是怎么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