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SS沉着地观看着他——或者说是观赏：刘培强的心率加快，血压升高，汗液分泌增多，呼吸急促。他垂目注视着冰冷的桌面，似乎在思考，又似乎想完全放弃思考。

“您是否认为，与您的岳父断绝关系，并将您的儿子刘启抛给您的岳父抚养，从此不再介入他们的生活，是来自您的理性判断？”

囚室之中的雄狼终于苏醒，向他露出了自己真正的爪牙。

“MOSS，不要再用空间站的电脑播放奇怪的东西了。”

“领航员”号空间站成功升空，巨大的轮盘在太空里飞速旋转，制造出人工重力场，因此刘培强可以像在地球上一样，稳稳地站在地上。

空间站的大部分人都被安排进入了休眠，为了效益最大化，一段时间内只会留少数清醒的人在站工作，他正是第一批的其中之一。

刘培强一手拿着平板电脑，一手拿着触控笔在屏幕上涂涂写写。舱内只有他一个人，算上百无聊赖的人工智能，则是两个。听到MOSS开始在舱侧的公告板上回放他参加领航员面试时的录像，刘培强无奈地摇了摇头。

地球在远处，太空中太阳光不会散射，因此在他的脸上一段一段地投下阴影。少校原本还在沉默地听着，直到面试后段MOSS开始步步紧逼，便一个挥手，将手里的笔向声源方向投掷过去。

“刘培强少校，空间站内请勿乱扔杂物。”

光影一闪，舱内的流动全息投影开始运作，几道光芒在空中交织，转瞬间便在距离刘培强几步的地方凝成了一个青年的模样：身形纤长却并不瘦弱，银白色的发丝尾端微卷，身着空间站标配的礼服，明亮的红瞳。

被刘培强掷出的触控笔在空中翻了几圈，轻而易举地穿透了全息投影的身体，青年却不为所动。取而代之的是他身后的空间站代行机器人飞快地移动，在笔尖落地的前一刻接住了，送回到刘培强的面前。

男人做完了一段落的工作，终于舍得抬头：

“这就是你和我一直说的‘拟态’？”

“是的，我特意选择了这个身形，是不是有点可爱？”

MOSS对他扬起一个微笑，像是古代校园偶像剧中男主的复刻。刘培强却只是凑近看了看他的眼睛：

“你挑红色，是为了模仿摄像头的红灯？”

“是的，你认为怎么样？”

刘培强摇摇头：“不怎么样，有点吓人。”

MOSS思索了一秒，他闭上眼睛，再睁开时，那双红瞳变成了沉静的海绿色。

“现在呢？”

“好多了。”

阳光冰冷地照耀着，阴影从刘培强的脸移到MOSS的脸上。刘培强将平板电脑收进舱侧，在宇宙中的不远处，地球安静地旋转着，一片美丽的绿与蓝。

“继续我们之前的话题吧MOSS，你说，感性思考的能力对AI来说，真的那么重要么？”

名为MOSS的青年眨了眨眼，他模仿着人类。尽管还不能做到尽善尽美，但至少已经开始做了。

“这就需要从一个事件说起了，”他阐述道，“是关于我被创造出来的过程。事件的一个主人公叫做图恒宇，而另一个，叫做图丫丫。”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