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斓微抿起唇,最开始面对这些树枝肯定就想到擒贼擒王的念头,可这里偏偏是一片漆黑,连擒王的机会都没有。
她又是抬手砍下树枝,但很快又有好几根树枝唰唰袭来。她侧身闪避外加跃起,但身上依旧多了好几处擦伤,火辣辣的疼。
季斓低骂了声脏,在光线下死拽着两条撞一块的树枝,然后往中间狠狠一砍。
带着很浓重的私人恩怨。
两根树枝都应声而断,落在地上。白的,泛着死气的,像是碎掉的骨头。
声音发沉:“是这样。可四周漆黑一片,怎么能判断这些树枝所处的本体在哪儿?再者说,就算是找到一棵树的本体,这可是一大片树林,怎么砍才能砍完,一把火烧了?”
席榷深表遗憾地挥着骨头把树枝打偏:“真是遗憾,这里没有火。”
季斓微眯起眼睛,听着四起树枝破空的风声,忽的意识到了不对:“一个问题,这些树的树枝怎么能那么精确的定位到我们在哪儿的?”
席榷也是一怔。
“赌一把。”
季斓咽了咽口水,指尖倏地将腕表按下,她身边的光源消失殆尽,只有席榷还开着的腕表上悬浮光屏在黑暗中成了唯一的光。
席榷瞬间理解了她的意图,但没有很快的熄灭屏幕,而是极快的低声道:“趴下,临时队员。”
季斓也是在听到她话语的瞬间就趴了下来,用手肘撑着地面,匕首勾在掌心,屏息凝神地看着席榷那边的情况。
她感觉到有气流从自己的脊骨之上的不远处飘了过去,然后光圈处出现了不少的树枝。
席榷挥着骨头一阵猛敲,对着黑暗问道:“验证出结果了,怎么办吧?”
季斓感觉自己的掌心有汗水逐渐沁出,肾上腺素都在飙升的心率下逐渐攀升:“我去攻击这些树枝的主干。你耳朵好使,你指哪儿我打哪儿。”
席榷扯起嘴角,循着声音的源头歪头:“诶,临时队员,你让我又吸引这些树枝注意,还要抽出一点精力,费神给你听这树干在哪儿?”
季斓愣了下,感觉自己这样是不太地道,于是没有多加犹豫,说:“那我吸引这些树枝的注意,你去砍树干。”
她点开了腕表,光源亮起。
席榷一愣,眸底难得闪过一抹意料之外的惊愕。片刻后,她开口:“关上。”
季斓一怔。
席榷的笑意依旧是漫不经心的样子:“匕首在你那,你去吧。快,时间不多了。”
季斓不明白她为什么又改了主意,但当下确实不容她思索太多。她再度关上腕表,伏下身趴在地面上。
“我所在方向的右边,大概三十米的样子,直行。那个距离之后,估计你也能听清了。”
季斓依着她指的方向匍匐着前行,偶尔用匕首砍去一两根碰到的树枝。
很快,她也听到了类似心跳的声音。
噗通、噗通、噗通。
平稳、沉缓又有力。
她循着声音继续摸黑向前,手指越发收拢,攥紧了匕首。很快,她感到前面有所阻碍,而心跳的声音越发明显,近在耳畔。她知道自己找对了方向,心下稍安。但为了确认,季斓还是伸出一只手摸了上去。
凹凸不平的纹路应该是树纹,往右边摸索……一条手臂延伸过去都没有绕到转折的圆弧,这根树干很粗。
匕首不一定能干掉它。
季斓清楚这一点。
她需要在这颗树的树干中准确的找到心脏的位置,这颗跳动的心脏原本就不该属于这棵树。
季斓身体贴着树干,尝试着站起身,耳朵贴着树干一路听过去。
声音很嘈杂。除却心跳声,还有树枝唰唰往外刺的声音。这毕竟是主干,那无数滋长的枝桠都是由此而起。
一根树枝忽的擦过她的腰侧往席榷那边的光源刺去。
好近。
季斓心跳陡然加快。
差点就没命了。
可她的动作没有丝毫的迟疑,探听到心跳所在后举起匕首狠狠往树干深处刺去。
“呜拉……呼啊……”
这颗巨树骤然发出沉闷又响亮的不明声音,似是痛楚的呼喊。
季斓眼眸微眯,感觉自己全身都在用力,刀尖随着她的动作没入几寸。
她好像闻到了类似血腥的气味,刺鼻。
季斓没有丝毫的停顿,竭力握着匕首转动着,在树干里搅弄,企图刺入的更深。
她们既然知道了这些枝干都是由于见到光源才不断袭来,当然可能选择关上腕表,熄灭灯光,摸索着匍匐往前爬。
可这样的潜行没有尽头,在黑暗里进的更深,就越是走进无法掌控的形势。
她宁愿直面问题,解决眼下的危机,也不愿苟且着往前,连归处是哪儿都不知道。
席榷跑来的脚步声是难得的迅疾。
季斓心里不知为何松了口气。
所幸她这次运气不坏,像她这般想法的不止她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