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水夜涨日落,把手探入水中的时候,只要旁听大海的声音,就有无穷无尽翻滚不止的波涛困扰你,海或是咒灵……环形岛屿,就算车辆坠毁,半身淹没在沙滩中,也无法阻止前行的轨迹。
东京……
“哗啦啦啦——”
溢满的潮流突然出现,藏满如同黑夜一般的平静和恐怖。
“【观声·娑婆·满月之刑·咒法真言】”
咒词吟唱完毕,链接腐朽锁链的黑夜随同所有无法想象的虚妄消失,坐在跑车边缘的你又蜷缩着把手垂下,直到指尖触碰到那些无形无影,无知无觉。
“【构筑·夜分·妄与虚相】”
如海胆一般的尖刺陡然出现,飞鸟洞穿,游鱼毁灭,虫鸣消散,直到水中的清透因为诅咒的残秽变得粘稠,水乳交融。
“【解构·破晓·至理观】”
钢针变化之后又变成了其他碎片,因为听到呼吸声,所以你继续将自己藏身在水中,隐去所有呼吸,黎明破晓未至之时诅咒最可怕,祂们会像滚滚潮涌翻越高山,会如夜幕繁星不断增生,咒术师从出生开始就能通过眼睛观察世界,也因为看到世界而明白。
【一个世界背后有另一个世界,而我们就生活在夹缝之中】[?]
那些如同病毒变异,又像癌症异化不断攻击正常人类世界的恶意让你对世界的认知发生变化,可是咒术师的生活就是这样。
就在一个小时前你收到第一个来自东京的电话,电话那头的人告诉你,警务部的警员在你的房间发现了一颗眼睛,眼睛的颜色是和那个在红灯区嫖/娼却被娼妇报复而丧失一颗眼球的北条政宗一样,都是褐色。
你笑着摇头,褐色并不是什么特殊到独一无二的颜色,所以无法理解对面虚假的说辞,反倒猜测这是一场信任游戏,所以继续听他说。
“我们对比了虹膜也是一致,但是很可惜,那是一颗假眼。”
接到第二个电话时,电话那头的手下说,警务部搜查了你的房间,并且告诉你。
“真言小姐,他们非法搜查的原因是因为……有栖川家的公子在自己家的密室里……吸…毒……还在女人的尸体上刺…青……一群人都死了。”
那时候你捂住耳朵,心里想着,漂亮的蝴蝶果然很容易死在了冬末春初的换季之时。
“我们已经阻止过了,但是……”
收到第三个电话时,所有人发现腐烂的根源。
“真言小姐,那只被放在冰箱的断手,真的是属于您的吗?七海先生说会等您本人来东京。”
所以呢?
你今年25岁,人体细胞的平均寿命约为七年左右,因此那些老化或者受损的细胞需要不断进行修复和更新,离开母体的25年你经历了至少三次蜕变,等下一次就是三年后的2019年。
“您会回来吗?”
可是人生哪有那么多完整的七年?七海总是那么天真,所以你才会在电话这头嘲笑电话那头的看门狗,和那些和你一样几乎彻夜未眠的好人。
“不回来,也好。”是七海的声音。
风吹起你的头发时,你的长发刚好顺着风开始飘扬,春天似乎还是太冷,或许是因为所有关于工作的负担在此夜消失,蛛网密布下所有关于欲望的种子生根发芽。
彻底沉入水中的你才会开始一圈一圈地看着波涛旋转,你喜欢大海,更享受被大海包裹的感觉,即便人生有太多不确定的状态,但是你知道只要回归母体,水乳交融与羊水合二为一,也能让窒息的生活变得充满温暖。
大海……
七海……
七海的名字里有大海,他的祖父来自三面环海的丹麦,以前七海对来自牢笼的你和走出深山的灰原都描述过大海有多美丽。
他喜欢大海,他说过等以后不做咒术师了,就去马尔代夫过自己喜欢的生活。
夏油前辈也说过大海的事情,他说他在冲绳度过了最糟糕又非常喜欢的夏天。
【?拥有命运之矛的人将掌握世界的命运。】
还有五条前辈……
【上帝自有安排,他给我们每个人都安排好了。】
你以前有很多和大海接触的经验。
最肤浅的就是在水面上摆臂游泳,仰泳、蛙泳、蝶泳,等学到尽头就变成了随性所欲的自由泳。
长大一点,为了逃避烦恼也因为好奇大海里是不是真的藏着人鱼的尾巴,所以租借了潜望镜,一跃而下,随水而去,大海的神秘无法用人类贫瘠的语言诠释,深邃的蓝如宝石般璀璨夺目,延展天空又或是变成无极的白昼。
美丽又恐怖。
高专的大家都不讨厌大海,所以看见那个古怪咒灵的时候,你才会匆忙地从海中跑到岸边,祂头上戴着黑色高帽,身上穿着狩服,这原本是宫廷贵族的打扮,但手抱着一条肥胖的鲷鱼,另一手拿着鱼竿,又像个渔民。
“【术式反转·赫】”
漫长的等待中,直到黎明初生之时万籁寂静,群星陨落,旁边的高架桥车轮滚滚,因为看到怪物一样的前辈从梦中惊醒,最开始是脚步,后来就听见千千万万的脚步声从宇宙的另一边慢慢开始朝你靠近。
站在水中的你低着头将所有情绪掩藏在最后的黑暗中,开口,“传说,七福神中排名第一的惠比寿是比天照大神降生还早的高天原神明,当年伊邪那岐与伊邪那美进行了错误的结婚仪式,生下的第一个孩子是个蛭儿,大概就是近亲结婚所生的畸形儿。夫妻两人十分失望,让这孩子顺水漂走。”
“最多不过是二级咒灵而已,并没有很可怕。”男人的声音从车里传来,“麻烦你为我守夜了,我们现在……”
【我绝不能恐惧,恐惧是思维的杀手,恐惧是最终导致灭亡的死神,我会直面恐惧,任由它穿过我的身体,当恐惧逝去,我会洞悉它的轨迹,恐惧所过之处,空无一物,唯我独存。】
海边的风越来越狂烈。
“一直都忘了和你说,”在所有对话开始前,你抬头对那个从车里迈出半个脚步的恐怖说:“欢迎回来,五条前辈。”
……
“真言,你是不是有话想对我说。”
这个冬天刚刚结束,所有一切都在重新开始,看着那辆因为任性而非咒灵诅咒颠倒的跑车,你确实有很多话想和他说。
“所以前辈,还没和家里的父母和解吗?”
极夜之中红光慢慢浮现。
你的表情隐藏在黎明中,而五条悟只是摇着脑袋,“再过几年,或者等我……”
红光渐渐高升。
“前辈是更喜欢妈妈,还是爸爸呢?”但是你依旧赤着脚踩在大海中时保持了自己对生命的探究,“不对,应该是妈妈吧,没有哪个孩子会不偏爱给予肉身的母亲。”
“或许吧……”向你走近的最强对你的说辞无法辩驳,“那你呢,真的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七海那边的问题不去解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