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围裙和脸上都溅满了鲜血。
她手上还有一把正在滴血的厨刀,刀下的地板上躺着一个男人的尸体。朱迪不用细看也知道是泰勒先生。
“你真大胆,明知道警察要来,还当面表演杀人。”
伊芙琳随意地在围裙上抹了抹厨刀的血迹,面对黑漆漆的枪口,露出一个柔和的微笑:“警官小姐,请坐。”
场面属实是有点诡异,朱迪知道这个女人不能用常理和她沟通,还是顺着她的节奏,不要做出会激怒她的事。
她收起枪,拉开一张椅子,规矩地坐下。
现在还不是提人质在哪里的时机。
“我一直很想请警官小姐这样的人来家里做客。”
伊芙琳踩过地上的尸体,关掉电灶,打开汤锅锅盖,一阵玉米蛤蜊奶油浓汤的香味飘了出来,她盛在汤盘里,亲自端到朱迪面前。她闻到她身上的血腥味,和淡淡的香水味。
“很遗憾你今天来得晚了些,不过好歹是赶上了主菜的末尾。”
“……原来让别人看到你杀死丈夫就是你的待客礼仪。”
“这里还有一道甜点。”
她从冰箱里端出一块方形的提拉米苏蛋糕,平举到脸前。
“总感觉还差了些什么……对了!浇些蜂蜜或者焦糖会更好吃,可惜家里前段时间吃完了。作为一个好客的主妇,这种小问题可难不倒我。”
伊芙琳在尸体边蹲下,用小勺按压伤口,尸体的蓝色衬衫已经整个被染红,她毫不费力地取到一小勺血液,然后均匀地浇在蛋糕上。
朱迪注视着香喷喷的奶油浓汤,开始怀疑里面是不是也放了奇怪的东西。
她这才想起来,自己已经很久没吃饭了,在这种场面下,胃部的痉挛也不知是想呕吐还是想进食。真奇怪,明明是截然相反的欲望。
这女人已经疯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疯了?”她在桌子另一端坐下,仿佛能看穿朱迪的心思,忽然如此说道。
“警官小姐,你不用紧张,我只是想和你好好聊聊。”
“……”
“你不用试图分析我,从我的婚姻,我的儿子出发,像心理医生一样得出那些傻逼结论。我不是女性主义电影里那种因为社会走上这条道路的罪犯,我只是经过启示明白了一个事实。”
“什么事实?”
“‘生命在他里头,这生命就是人的光。光照在黑暗里,黑暗却不接受光。’”
“《圣经》?”
伊芙琳的档案上没有她信奉宗教的记录。
“黑暗萦绕我身,我即是死亡,行走在地狱狭间。”
她站在厨房灯的暖光里,面容上带着一种疯狂到极致的冷静和慈悲。
她把麻花辫解开,用手慢慢梳理,脱掉染血的围裙,朱迪这才发现她穿着一件黑色的古着长裙,灰蓝的眼睛里,那种主妇般温驯的神采已然泯灭殆尽。她用拇指缓缓拂过自己的嘴唇,用鲜血当了自己的口红,那种魅惑优雅的姿态,朱迪在那一瞬甚至觉得红辣椒里最火辣的阿比盖尔都望尘莫及。
“你怎么都不吃?”
“……”
“呵呵,警官小姐真是客气。”
她拿过汤盘,啜吸了一口。然后欺身上前,吻住了朱迪的唇。
朱迪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呆,伊芙琳撬开了她毫无防备的嘴唇,灌进了散发着浓厚奶香的蘑菇汤,嘴角还渗出一些。
灰蓝色的眼睛直直地注视着她,另一手抚摸上她的头发,从鬓角抚摸到后脑。她杀过人,安抚过孩子,自我满足过的双手,在觊觎她未曾得到过的颅骨。
“你接受了死亡之吻,我们很快会在黑暗中相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