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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戒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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绫时心中微动,和师韵交换了个眼神,继续追问:“那这地方以前是做什么的?”

“还是酒楼啊!”店小二搓了搓手,“那时候杏花楼在凤池南边,名气可大着呢!八宝羊羹一绝,连城里的经略使府都有人时不时来打包几碟。”

“那现在呢?”绫时装作不经意地问,“杏花楼没了,八宝羊羹还有吗?”

“当然有!”店小二乐呵呵地道,“虽然杏花楼烧了,但原来做点心的师傅还在呢,后来渔阳馆新开,还是用的原方子。几位要不要进来尝尝?”

三人没做推辞,由小二带着进了酒楼。他们在临湖的一桌坐下,依着阿时的性子,点了一桌饭菜。等菜上桌的功夫,他们总算有机会将接下来的计划合计一番。

“我的老天,将就了这么些日子,总算能吃顿好的了!”

面对满桌珍馐,绫时食指大动,他扯下一支鸭腿,盛了半碗羊汤,“你俩快吃啊!别跟我客气!”

“谁跟你客气!”

师韵白他一眼,夹了两筷子菜,“你们觉不觉得这凤翔城好像特别热闹?我还以为作为西北要冲,会更加肃穆一些。不过最近也没什么节日啊……”

“城门守备森严与城内热闹非常定有关联,”

蒋文懿没什么胃口,但不想让二人察觉出来,故而吃的慢条斯理。“说不定是城里有什么事,那弄班的人不也是闻风前来献艺?”

说话功夫,店小二将最后一道菜八宝羊羹送了上来。

“几位客官,这就是咱刚才说的八宝羊羹了!这可是咱渔阳馆的名菜!”

他将一只大陶罐放在方桌正中,盖子一掀,一股醇厚的羊羹香气扑鼻而来。羹匙一挑,汤色乳白,细碎的枸杞、红枣点缀其中。绫时舀了一勺送入口中,只觉浓稠绵滑,羊肉咸香还有点陈皮的清爽回甘。

“喔!好吃好吃!真不愧是让何大哥记惦了二十年的味道!对了小二哥,我问你个事儿呗!咱这凤翔府是素来都这么热闹的吗?”

“热闹?”

店小二闻言笑道:“只是几位赶上好时候来啦!前些年边境紧张,夏贼频频来犯,老百姓可是人心惶惶!但咱也不怕!有定远将军坐镇,谁敢来犯!这两天热闹是因为将军府里有喜事!”

师韵一听这话马上来了精神,

“喜事?什么喜事?将军要成亲吗?”

“那不能!”

店小二哈哈一笑,“将军都是年过半百的人了!他与夫人鹣鲽情深世人皆知!要成亲是他儿子!右郎君!几位先吃着啊!我去忙活了,有事就喊我!”

小二哥一溜烟跑没了影儿,留三人在桌旁边吃边议论。

“所以这就说得通啦,”

绫时快速将碗里羹汤扒拉碗,又舀了一碗新的。“定远将军是戍边大将,他的公子要娶亲,定是会有八方来客。因此整个凤翔城都跟着热闹起来。我记得莫阁主说漪澜药仙来凤翔赴喜宴,会不会就是为了这桩亲事?”

“不好说啊……”

师韵觉得绫时再这么吃下去,蒋大公子就只能喝菜汤了。她取了只空碗盛了些羊羹放在了文懿手边。

“朝廷与江湖素来各行其道,至少在明面上是这样的。我在医书馆里看到了药仙手抄的《十全药典》。其医理之精湛,涉猎之广博,可窥见一斑。但我在杭州时并未听过此人名号,爹爹也从来没有提起过他。想来是个不愿抛头露面之人。这样的人,会去将军府凑热闹吗?”

韵儿说完这句话发现绫时和蒋文懿交换了一下眼神,俩人都没吭声。她嘴巴一嘟,慢不乐意地说:“干嘛!有话直说!还防着本姑娘不成?”

“倒不是那个意思,”

蒋文懿略作思忖,向她解释道:“只是从我们这一路西行所见所闻看来,令尊与墨黎谷之间芥蒂颇深。咱们遇到过的几位舵主,不是对师先生抱有敌意,就是讳莫如深。由此看来,他从不向你提及故人,多半是碍于这个原因。”

“哎,”

师韵叹了口气道:“问题就在于,他与墨黎谷之间到底是个什么芥蒂呢……”

这问题绫时和蒋文懿都回答不了,只能缄口不言。此时一个管家模样的人急急匆匆踏进酒楼,去到堂柜前。小二哥赶忙小跑着过去接应,对方却嚷嚷着要马上见掌柜。

绫时琢磨着什么事如此火急火燎的,就见渔阳馆的掌柜快步走了出来。

“哎呦呦,吕大管家怎么亲自下榻小店,真是蓬荜生辉啊!”

“莫说无用的,”

吕正礼摆手道:“我早前差人送来单子,你们可是照着做的?为何伙房收到的菜品不全?”

“不全?”

掌柜连忙唤来小二,质问一番。小二哥缩脖听着,回忆片刻,一拍巴掌道:“哦对对对!我想起来了!是送到将军府后院的!一共八道菜,我一早都送去了啊!”

“怎会是八道呢!”

吕正礼自怀中拿出一张薄纸,展开后交于掌柜的,“这白纸黑字写着,当是十二道菜品。獐巴鹿脯,姜虾酒蟹,葱泼兔肉,虚汁羊头这些都收到了。但是——”

他点了点单子下半部分:“道糖荔枝、离刀紫苏膏、桂花蜜糯和金丝酥果为何只有一份?”

店小二伸长脖子一看,忙道:“哟!是小的的不是!早上太忙了,没瞧见这说是要两份。不过……”

他嘀嘀咕咕地看向掌柜:“这些都是甜食啊……还要再加一份?府上的婚宴……要安排这么些甜食吗……”

掌柜闻言,眉头也皱了皱。他倒不是怕麻烦,只是心里犯嘀咕。“吕管家是客,小的们理当依着府上的吩咐安排。只是这甜品确实点得多了些,若是铺得太盛……不会坏了宴席的规矩吧?毕竟右郎君的婚姻大事……”

掌柜本是随口一叹,谁知这句话竟正说到了吕正礼的心坎里。也正因如此,他才百忙之中特意抽出身,亲自跑来渔阳馆商议。

“这是夫人吩咐的,说是要宴请贵客,不可怠慢。但这婚宴的菜品素来有讲究,将军不喜铺张,准下的银两有限。可到底是韩府的喜宴,席面寒酸不得。”

掌柜微微颔首,斟酌着道:“大管家要加的这些甜食,卖相精致得很,倒也不至于寒酸?”

“但是不合适,”吕管家声音压得低了些,“宾客多是军中豪杰,喜酒好肉,这些甜食虽精致,可到底不是席上的要紧菜。摆得太多,不光银钱不值当,恐怕还要被人诟病,说咱将军府讲究排场,失了军伍气度。”

掌柜皱眉道:“可是还要再加一份?”

吕正礼叹了口气,“这便是难处,夫人说要宴请漪澜药仙。这位半仙云游四海,悬壶济世,无欲无求,唯喜甜食……可又不能仅仅为了投其所好,就让席面失了章法,怠慢了其他的宾客……不知掌柜的可有两全之策?”

掌柜的这回是听明白了,又得好酒好肉伺候着这些军爷,又得照顾那药仙的喜好,备足了甜食,而且还不能超了将军定下的花销。他捋了把胡子陷入沉思。

小二哥这时突然凑了上来,小心翼翼地插话道:“要不……咱换个法子?”

掌柜瞪了他一眼:“你小子又要胡说八道?”

“诶诶诶!听我说听我说!”小二哥忙摆手,一脸讨好,压低声音道,“要是甜食摆上桌显眼,那自然不妥。可咱们渔阳馆里不是有那种‘合盖食盒’么?每桌放一个,里头分好几格,装着不同的菜。表面看着都一样,谁也不知道里头具体放的啥。”

他舔了舔嘴唇,越说越起劲:“等宴席开了,将食盒盖子揭开,药仙那桌是甜食,旁的宾客桌上呢,就摆些酒肉、鹿脯、酒醉蟹,菜色大致相近,分量也一致,谁也说不出什么。这样不就成了?”

掌柜一怔,回头看向吕管家。

吕正礼原本紧锁的眉头微微舒展,思索片刻,竟缓缓点了点头。“倒是个法子。”

“大管家觉得合适就好!”

掌柜也觉得这主意不错,“只是这准备起来要费些功夫,请许我们个把时辰,做好了之后便让小二给送至府上。我会在盛了甜食的盒盖上系个红绳,上菜后揭去便是!”

绫时三人支着耳朵将几人的对话听完,又看到吕正礼大步离去,不由得喜笑颜开。

“听见没!这就是老天助我!”

阿时乐的嘴巴都快咧到耳朵根,“那话怎么说的来着?得来全不费工夫?漪澜药仙他老人家就在将军府!走走走!咱吃完了就去送拜贴!”

蒋文懿的神色也轻松了不少,他拿出随知阁主的手书,将油纸封上“漪澜药仙亲启”六字来回看了三遍,然后小心谨慎地收回了行囊里。

“怕是没那么容易吧……”

师韵望向窗外湖畔大街小巷的热闹景象,无不担忧地说道:“将军的儿子娶亲,连城门的守卫都戒严数倍,咱们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去人家府上拜访人家的客人……干嘛啊!绫时你个臭小子,干嘛这么盯着我!”

“别打别打!”

绫时笑着躲开师韵的巴掌,“我就是想说大小姐你是被文懿传染了吗?这么前怕狼后怕虎的,不像你啊!”

这几日绫时颈子上的毒斑蔓延的很快,衣领已经遮不住了。蒋文懿实在没有心情和他打闹。他背好行囊站起身来,“是与不是的,先去将军府走一遭吧。”

凤翔城西北隅,一座墙高门阔的军将大宅巍然矗立,门上悬着朱漆横匾,其上“定远将军府”五个鎏金大字苍劲有力,乃仁宗御笔亲题。

今日府中有喜,大门敞开,门前高挂红灯,红绸自门楣垂落,随风微微拂动。然喜气之下,军府气度不减,两侧守卫甲胄齐整,手持利刃,目光如炬,戒备森严。

门内影壁之后,偶有人声喧腾,仆役交谈低语,或是木器挪动的沉闷声响,透出府中忙碌的景象。虽是婚宴在即,将军府依旧井然有序,不见丝毫散乱。

三人来到将军府前站定,蒋文懿思忖一番,将行囊交给绫时,自己拿着书信走向门口的守卫。

“这位军爷,草民姓蒋名文懿,自东都汴梁来。草民有性命攸关之大事,欲求见府上贵客漪澜药仙。不知能否劳烦军爷通报一番?”

文懿言辞诚恳,神色凄然,长眉紧锁,手心渗出冷汗。他一脸恳求地看着守卫冷峻的面容,只听对方回了一句:

“将军有令,七日之内不见客!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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