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把腰杆一挺,扬起下巴答说:“我只是过路的,但看不惯恃强欺弱的行径!你们灵山派以武道自居,难道就教出这样不讲理的徒弟?官府问案还得要个人证物证呢!你三言两语便要拿人,你凭什么啊?”
两人打着灵山派的旗号在五鹿城横行霸道惯了,从没吃过瘪。他们见绫时岁数也不大听口音是外来人,想着不能在人前丢人现眼,故而怒喝一声,长剑出鞘,向着绫时就招呼过来。“就凭道爷我手中的剑!让你这爱管闲事的吃吃苦头!”
绫时也没含糊,反手拔出兵器还击。经历了诸多生死一线的考验,和叶归思的点拨,绫时所学的岁寒三绝已经又上一层。他踏着逊雪步向后轻轻一跃,翻动手腕接下对方剑招。灵山二人只听风声阵阵,眼不见其形,却能感其锋。
两人只见少年手腕翻飞,却看不清他手中拿着什么兵刃,顿觉十分古怪,赶忙收剑撤身,想先观望一下。绫时却没给他们这机会,两人一退,他就把兵器也收了。然后冷冷一哼,道:“照我说,你们要么就拿出真凭实据!不然的话,还不知是谁要吃苦头!”
“你……!”弟子气结,刚要再度出手,听身后传来一声厉喝。
“世知世泽!休得胡闹!”那人话音未落,身形已至,是个年长的褐袍道士,同样佩带黑鞘长剑。他轻飘飘地落在人群中间,剑鞘一横,拦下两个弟子。“众位乡亲,灵山派教徒无方,惹出事端,让诸位见笑了。”
褐袍道士向众人行了一礼,又看向绫时和他身后的小杂役。“不好意思啊两位,这俩徒儿年纪轻,不懂事。以为山里丢了东西,就风风火火地下山来寻,也没搞清个来龙去脉。其实呢,是场误会,多有得罪,望君海涵。”
二人回头看到来者,非但没收敛,反而争辩道:“哟!我当是谁呢!怎么小师爷改了性子,替掌门跑腿了?”
褐袍道人上前一步,在两人肩膀上一搭,皮笑肉不笑地低声道:“两个小兔崽子……你们师父再怎么得掌门赏识,也轮不到你们来教训我……!”
他一边说话,掌上一边发力。两个小道士肩胛剧痛,马上就服了软。
绫时看这人春风化雨一张笑面,回手拉起小杂役,答他说:“那看来你们是没丢东西?”
“没丢没丢,”褐袍道士笑道:“点数的徒儿走神了,后又清点了一遍,不多不少,正合好。”
“哦,那没丢就好。”绫时掸掸袍子上的土,“既然是误会,就让他们给小哥道个歉吧。”
两个小道士一听就急了,“什么?!让我们给他道歉?!”
绫时长眉一皱,不悦道:“让你们给他道歉怎么了?你们一个脑袋两只手,在剑派里学艺。他也一样啊,靠着自己的双手自食其力,养活自己!你们还觉得自己高人一等是怎么着?!”
小杂役此时偷摸拽了拽绫时的袖子,意思是自己受不住这些。阿时反倒伸手把他拽到自己身前,义正言辞地说:“小兄弟,众生皆平等。他们只是比你运气好,有个剑派投靠。你在食楼里跑腿送菜也没什么不好!虽然日子苦,但心里坦荡!他们做的不对冤枉了你,理当给你道歉!”
小杂役抿着嘴唇点了点头,这才怯怯地看向对方。
褐袍道人嘴角一勾,在俩小道士脑袋上一拍,“听见没有!人家说的对!道歉!”
世知世泽满不情愿地给小杂役道了个歉,然后跟在那人身后灰溜溜地跑走了。只是一边走,还忍不住回头恶狠狠地瞪了绫时一眼。
围观众人散去之后,小杂役将绫时请到店里千恩万谢了一番。
阿时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摆手道:“没事啦,你别这么客气!哦对了,你是本地人吧,你有没有听说过,五鹿城曾经有个叫浮春坊的地方?应该是卖脂粉的。”
“浮春坊……?”小杂役呢喃一句,眨着眼睛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
“不知道也没关系,”绫时也估摸着向个小伙子打听脂粉店是有点奇怪。他管小杂役讨了碗水,一饮而尽之后就离开了酒肆。
小杂役扒在门口看绫时确实走远了,才长长地松了口气。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牌子,巴掌大形似梅花,中心阳刻一个篆写的灵字。正是灵山派群英逐鹿大会的通行腰牌。“真险啊,差点就被抓走了……东西我给你拿回来了,你当真要去?”
屋中暗处传来一声音,“我等了十几年才等到今日,当然要去!只是没想到……竟然还有人也在找浮春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