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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第 4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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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姣,越来越像了。张姣,对,就是这样。

她冲镜子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笑得四分五裂,她已经笑不出那种笑了,但没关系,张姣的笑都应该是那样的笑。她现在就是张姣。张姣拿起手机,摁下那串写了千万遍的号码。

还能打通吗,十几年前的号码了。许沉会换号码吗,还是关机?张姣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摁下拨号键的手指在发抖,在颤抖,差点把拨号键按成了删除键。

她牢牢稳住手机,双手互相用力捧住手机,一眼不眨地看着界面从输入号码跳转出去。电话拨出去了,拨出去了。她的身体开始发颤,不断地颤抖,紧张地颤抖,笑着颤抖,眼睛迸出惊喜的光,脸笑得嘭起来。

镜子里的她,在32岁这一年,连自己都没看见的,再一次笑得灿烂又明媚,充满希望。

这抹微弱的希望很快被狂风暴雨盖了下去,电话自动挂断了,提示手机不在服务区,无信号。打不出去电话。

张姣的笑僵在脸上,她忘了,这里是夏令营,早没了信号,她打不出任何电话。

她没法给许沉打电话,她打不出去,她找不到许沉。她找不到许沉。到死,她都找不到,找不到,找不到。

张姣疯了,失声尖叫,大叫,手机摔出去又捡起来,宝贝地握在手里,双腿无力地摔在地上,她匍匐在地上,大笑大叫,大喊大笑。

“张情!”

梁威慌忙拍门。

张姣哈哈大笑,一直笑,一直笑。任谁叫都不应,任谁喊都不应,就笑,一直笑。又哭又笑。

“余有为那边出事了。”

周志冲进来,让梁威快去看看。

梁威放心不下张情。周志说,她在浴室里,还算安全,只是受了刺激,先去看看余有为,他快不行了。

平月说,你们去吧,我在这儿守着。

梁威和周志跑去了余有为房间。

房间突然静下来,只有浴室里传出来的疯癫笑声。

平月拧开浴室的门把手,推门而入,那跌在地上的人笑声戛然而止。平月走过去,在她面前蹲下来,盯着她,像十几年前的夜晚,平静无波,好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安安静静地盯着她,望着她,看着她。

张姣愣了一下,终于完整地想起这个人。她咬牙说:“当初应该把你砸死。”

平月抽出她死死拽住的手机,往通话界面翻了翻,屏幕开了裂的手机整个通话界面只有刚拨出去的一个号码。

平月笑了,说:“砸死了,你这辈子都没机会打这个电话。你应该感谢我,感谢我给你这个机会,感谢我帮你打这个电话,张姣。”

她摁下拨号键。

张姣瞪圆了眼,惊恐地问:“你怎么知道我叫张姣?”

平月狡黠一笑:“你猜。”

拨通了,嘟嘟嘟的声音从听筒传出来,只是很久很久没人接。

张姣对所有事都不感兴趣了,不管是立刻死,还是怎么,不管平月为什么知道她叫张姣,不管平月为什么能打出去电话,她只牢牢盯住那个界面,呼吸都慢了几分,生怕自己呼吸太重,把电话吓断了。

嘟,嘟,嘟……

长而绵的嘟嘟声一声接一声拉过去,拉了很久很久,就在快要自动挂断的瞬间,被接了起来。

“你好?”

那个熟悉的声音,穿越十四年的时光,再次灌入她的耳朵,就像那个夜晚,就像张姣和许沉的每一个电话,还是那个许沉,还是那个声音,许沉的声音。

张姣扑过去,牢牢抱住平月的手,抱住平月手里的手机,用力抱住,像抱住自己的命。

她大喊:“许沉!”

啪!电话挂断了。

张姣愣了一下,抬手就抓平月,疯了一样地叫:“再打,给我打!打……求你了……对不起,我错了……那时候我太恨了,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也不想那样的……我控制不住,控制不住……对不起……帮我打,最后打一个,求求你……求求你……”

她跪在平月面前,抱着平月的手,不断地哭,不断地磕头,不断地求。

哭得眼泪横流,哭得刚洗干净的脸又脏了,哭晕了眼皮上的那抹血,哭乱了刚梳顺的卷发。哭得像一个精神失常的疯子。

“求求你了……”

“好呀。”平月答应了她。张姣抽噎着,跪在面前,祈祷似的往平月手里看去,神情认真而虔诚,等待她拨出那个号码。

平月没有立刻拨出去,而是问:“你猜许沉现在在哪里,猜对了,我帮你打。”

张姣怔住了,抬头看平月,她的眼眸是平静的,没有任何情绪,淡淡地看着她,在等她给出答案。张姣知道,平月这句话是说真的。可许沉在哪里,她怎么知道?许沉啊,他在俄罗斯?不是的,他答应了和张情在一起,所以他在新加坡?不是的,许沉在哪里,许沉在哪里,在哪里……

张姣哭了,她不知道许沉在哪里,她不知道许沉怎么样,她不知道许沉和谁在一起,她不知道许沉有没有生病,有没有熬夜,有没有玩别的游戏,有没有回过国,头发留长了还是剪很短,现在还喜不喜欢穿白色的衣服,她不知道,她对许沉一无所知,全都不知道,完全不知道,一点也不知道。

张姣只知道抱着平月的手,牢牢抓住平月的手,哭着说求求你……求求你……

求求你……

她哭得眼泪干了,喉咙哑了,嘴巴出血了,眼睛红肿,人匍匐在地上,动不了了,浑身像干了水的柴,一点点干涸下去,一点点干扁下去,倒在地上,动不了了,再也动不了了。

祈求的声音渐渐弱了,呼吸也弱了。张姣睁着那双眼睛,盛进瞳孔的光影模糊,她好像看见了许沉,好像看见了张情,好像看见爸爸,看见了妈妈,还看见了18岁生日那天陪她的男生,看见了18岁生日晚上的两场车祸,看见平成礼血肉模糊地躺在她的手下,看见小女孩额头喷溅出来的血,看见酒吧五彩斑斓的灯,看见一个极度陌生的男人,看见她被男人扛进酒店,从此,张姣的人生一去不复返,她成了游走在男人之中的张情,顶着那张和张情一模一样的脸,用着张情的身份证。

“对、不、起……”

张姣哭着说完了人生中的最后一句话。不知道是对平成礼说的,还是对平月说的,或者对许沉说,或者对另外的某个人。

没人知道。

平月蹲在她身边,说:“真可惜呀。”她拨出那个号码,俯身在张姣身上,很难理解,“怎么就这么难猜呢,你不是最喜欢那个地方吗?”

“海边别墅呀。”

“真是……他在里面独居了十二年啊……”

“有情人……终成眷死……唉……”

她把手机放在张姣手里,起身离开了浴室。

门关上的瞬间,电话接通了。

一个听筒,两端寂静。

平月站在门口,隔着玻璃门,能听见听筒另一边沉重而急促的呼吸声,是对方压抑的情绪。

都在等对方先开口。

岑寂太久,终究是那边的人忍不住,开了口。

他的声音很轻很急,怕吓到对面的人,克制而温缓地问:“阿姣……是你吗?”

他终于知道了,而这边的人,再也回答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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