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炉火热浪滚滚,雾气腾腾弥漫空中。柴房内,纤细的手腕打开砂锅盖。被突然喷涌出来的热气呛了一声,杨苒将盖子重新盖好。
自顾卷了草席铺在地上,拾了些柴火扔了进去,火势瞬间烧得更旺了些。
见药熬得差不多了,杨苒端着药步入屋内。屋中散发着草药的气味,即使开着窗这气味也还是很浓郁。
杨徵面色苍白,因中毒的缘故,现在瞳孔已经逐渐涣散。杨苒将药端了过去,用勺子一口口喂给他喝。
杨徵起初还是很配合,后面却推手阻拦。
杨苒见他不喝,顿时不解道,“爹,怎么了?”
杨徵静默片刻道,“苒儿,这药没用的。”
“不会的爹,这药可是昱山神医开的,怎么会没用?”杨苒不相信父亲说得话,无论有没有用,她总要试一试,至少有一线生机。
杨徵虽看不见她,但能感受到杨苒的手在颤抖,还有细微的啜泣声。
他轻拍杨苒的手,宽慰了几句,“苒儿,是爹拖累了你。你该走的,不该回来。”
杨苒极力忍耐着,克制自己的情绪,但悲伤涌上心头的那股劲却怎么也无法压下去。
“爹!你到底在说什么啊!无论如何,这药您都要喝下去。我会杀掉洛微意那奸人,替爹报仇!”杨苒道。
杨徵极力喘息着,脖颈处像是被人扼住了一般,他沙哑出声劝阻道,“别…苒儿可还记得闻栖?”
杨苒皱眉说道,“吴哥哥已经很久没见他了。”
“爹知道你心悦闻栖,他算是爹此生以来收的第一个弟子,也是根基最优的。那天我中毒,便借口支开他去凛垌国为王上效力。说这毒,我能运功破解。是爹的不是。”杨徵说着,缓口气继续道,“苒儿,爹怕是撑不到明日了,你去找闻栖吧,他…他会跟爹一样保护好你。”
杨苒早已泣不成声,紧紧握住杨徵的手,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从来没有那么一刻,她会如此眷恋,害怕失去。她很想将余温尽揽怀中,死死拥抱着,永远不要散去。
“苒儿只想爹爹保护我,苒儿只想爹爹保护我…”杨苒哭着,肩膀也跟着上下耸动。
杨徵虽看不见,但心如刀绞。他缓缓躺下,喃喃自语,“人老了,心有余…力不足了。”
屋内烛火再不似以往那般明亮,滂沱大雨,浇灭里屋最后一点火光。杨苒只觉脸上的泪水如苦涩的汤药般,又苦又酸。
一切仿若深潭,死寂无比。
雨水洗刷着台阶上血迹,电闪雷鸣之间,刀剑碰撞出火花,原本如深潭般死寂的水仿若注入了生命,瞬间鲜活起来。
“噌——”那刀剑相撞之声,震耳欲聋。
大院内,剑光如影般划过,那手下见敌人难应对,便转头大喝一声。顿时,四处的黑衣人闪现在院子内,将一人成圈紧紧围住。
“来者何人?”一人语气不善问道。
见在雨中操剑之人未回,只当是这人未曾听见,耐着性子又问了一句,“来者何人,报上姓名,说不定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
“洛公子,我敢报上名怕公子听不得。”那人轻蔑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