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声渐入耳中,此时烈日的余晖打在温轻澜的步履之间,错落交织。无形间,给了她一层光辉,衬得她越发地耀眼夺目了。
蓝月轻推厢门,温轻澜走了进去。抱着琵琶的侍女未曾觉察,依旧拨弄着琴弦,主座之人也一副陶醉的模样。
“你先下去。”见她们来到跟前,主座那女子才懒懒起身,笑意乍现,“这早不来,晚不来的,倒是让我没了兴致。”
蓝月也是利索的,很快厢房就只剩下她们两人了。温轻澜看着她:“有些事儿给耽误了,我给长姐奏上一曲,就当作是我赔罪了,可好?”
“你既然想到了,那我也听一听。”
这话一出,温轻澜便让人去寻琵琶来,看着温思颜的面容,无奈而笑:“好。”
温思颜又缓缓地坐下,看着她抱着琵琶,修长的指尖轻弹着弦。那琵琶声音轻缓哀怨,温思颜看着眼前的她,一时之间竟有些失神了。
母亲选中她,怕是因为她那心性与孤苦无依。而父亲选中的,应该是她那一等一的皮囊。他们都想驯服她,让她为他们所用。
可到底都是徒劳无功,他们反而成了她的土壤。
听着那乐声,温思颜的眉宇也染上几分忧愁,回忆起往事来了。
那是许久之前了,那时的温轻澜已成了她的五妹妹。她也不再是管家拾回来的孤女,也不再是她的侍女玩伴了。她还以为一切都像以往那般平静无波。
确实也平静了一段日子,可突然有日,母亲却不让她同温轻澜有过多接触。可笑的是,温轻澜也对她有所疏远,后来她才明白他们究竟在打着什么主意。
原来,她们要水火相争,各不相让,藏匿在温府里,将温家从父亲手中夺回来。这也是温轻澜向母亲提议的,母亲也应允了。
一日接着一日,温轻澜的处境并不好过,总遭人戏耍。在温轻澜的身边也没有人会为她多说一句话。
每每,她想要挺身而出之时,母亲留下的心腹总会及时制止她。
母亲忍着咳嗽,命人拉扯着她,语重心长地道:“只要有温轻澜在,你便会有安生日子可过。镜月,你也不必太过担忧,他们会碍于你父亲……”
“母亲……你怎可这般?”
“我要的是温家,要的是你还活着,好好活下去。”
母亲的脸色极白,一副行将就木的模样,声音虚弱,紧紧抓着她的手,“若她不能护住你,那她就不必留在这儿了。我要你允诺我一件事儿,他日功成之时,你一定要除去她。母亲已经为你铺好路了,你就用母亲教你的那些,你一定要好好藏好,她没有防备的。”
她挣扎着,母亲到底还是松开了她的手,带着慈爱道:“你也一定要成功。我的这具病躯,是撑不了几日了。假如不是他对我有所防备,也不用你们……”
在母亲离世后不久之后。某日夜里,温轻澜忽然闯进她闺阁中来,双手染血,她按着伤处,面色有些惨白。
她吓了一大跳,而温轻澜却只对她笑了一下,便道:“镜月,是我有些迷糊了,走错……”
“别走,我给你包扎吧。”她死死拽着温轻澜的手,不让温轻澜离去,“你这是去做什么了?为何流了这么多血。”
温轻澜抬眼看了在她身边的嬷嬷,摇了摇头道:“无事,天太黑了……”
她看懂了温轻澜的意思,便找了个由头让嬷嬷去做别的。
“是旁人的血而已,不是我自己的。”温轻澜到底还是将白布条给撕开了,看着她盈盈而笑。
她听着这话,浑身都微颤起来,替她包扎的手一顿:“你这是去做了何事?”
温轻澜也没有半分拖沓,直接开口对她道:“你既然争不过,那就成为他唯一的指望。既是如此,他们就得彻底失去资格,也不知长姐,你敢不敢?”
那一瞬间,她如坠冰窟。室内昏暗,珠帘在响动。在黑夜中,她看着眼前的温轻澜笑意盈盈,似乎只是讲着寻常之事儿而已。
可她却觉得,她像是看着一条毒蛇那般。她很害怕,冷汗直冒,一时之间不知作何反应才好。
“你不敢。”温轻澜笑得极为洒脱,拿着白布擦拭着手上的残余血迹,带着几分漫不经心,“长姐你知道的,我可以帮你。”
那夜之后,她才知道发生了何事。温轻澜手上的血,也并非只是旁人的血,她也受伤了。
这事儿过后,几年里,也不知为何,他的弟弟们或染上恶疾不幸离世,或染上恶习,变得窝囊极致,或被温家牵连……
以至于,父亲将其余儿子看得更紧了,派遣了许多人来保护剩下的儿子。
这些年也就剩下,她的二弟和被厌弃也瘸了脚的七弟,平平安安活了下来。
这些年来,她们也一直配合得很好。她的嬷嬷很满意,她并未沾染坏事儿。
后来,她还是沾染了一滴血。可她的耳边也没有了令人厌烦的挑拨之言,她觉得心里轻松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