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何说?”
室内烛火明亮,温轻澜拨弄着账本,揉了揉眉心,神情依旧淡然冷漠。
“方维升婉言谢绝了,属下想此事儿,怕是要多费些心思。”
温轻澜将账本放下,双手便靠在案面上,神色更是纯良温柔:“温盛彦这般就想横插一脚。若我是他,也是不愿的。”
要给温盛彦找好契机,让他能光明正大地搅进去,帮她拿到想要的东西。
“他与杜公子可是……前段日子闹得不愉快?”
“是,他知晓了杜公子私下所做之事,恶狠狠训斥了他一番。我本以为他们会大闹一场,可没想到啊,最后竟是重归于好了。”
黑衣男神色沉思,眸色带着诧异,“让方维升能忍下这口气儿的人,是林寄。我常同林寄打交道,深知此人行事谨慎,进退有余。他是不容小觑,我忧心此人会耽误事儿。”
“此事,你看着办就好了。”温轻澜抬眼看着他,唇角微勾,叮嘱他,“最重要的是,不要暴露自身,让你自己身处危墙之下。”
黑衣男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神色带着几分窘迫:“我本不该冒险,而亲身前来。只是前几日,我在方家发现了一张残页,觉得极为蹊跷。我寻思了许久,这才决定亲手呈上。”
“嗯,何事儿。”温轻澜将信笺接了过来,便撕开了信笺,看着里头的名儿,脸色骤变。
黑衣男看着温轻澜,冲她颔首,眼神中带着憧憬:“确实如此,可我找不全。”
温轻澜将它压在账本下,才道:“此事,我已了然。你切记不可轻举妄动。”
“那属下先退下了。”木恪行礼后,便从屏风前走过,翻窗而去。他一下子便消失没影儿了,室内只剩下,纸窗吧嗒吧嗒的声响。
木恪翻窗而出,恰好遇上前来的蓝月姐妹。荷香见此便猛然拔剑,却被蓝月所制止:“此事无碍。”
荷香将利刃收入剑鞘里,神色多了几分惊讶:“这是?”
“游走在外的人。”蓝月说得含糊,笑容依旧温和,可语气却重了些,“荷香啊,有些事儿,不需要我们知道的,就不要刨根问底儿。”
“好。”荷香攥着利剑,同她徐徐而行。
待他走后,温轻澜才将那张孤页给拿在手中,行至书案处。她将博古架最下方的竹匣给打开了,里头放着些收起来的册子,一叠叠的。
温轻澜倒也没费多大劲,就找出了那本发黄的书册,将其翻开。她把那张残页拼在一处,正是这本书册缺少的那张。
他的胆子要更大一些,直接把全本拿给她。温轻澜攥着手中的书册,冷笑着,眸色却极亮。她怎么想也没想到温盛彦早早便在里头了,甚至,温舒颜也出了不少力。
没想到啊,他们倒是伪装得好,险些将这事儿给瞒了过去。温轻澜的长睫微垂,双眸似是燃着火焰。温盛彦果真是只老狐狸,真不能轻视半分。
夜风渐起,珠帘叮叮当当响着,室内琴声高涨欢快,声音一点点漫了过来。魏信礼刚刚梳洗完,便捧着密函来找他的李兄。
魏信礼听着这琴声,觉得李兄心情极佳,或许也不再沉溺在儿女情长当中了。这般想着,他步履如飞,极为喜悦:“李兄,我来了。”
琴声未停,顾知程看了他一眼,神色忽明忽暗:“你来了。”
“李兄,给你过过目。”魏信礼见琴声骤停,他连忙将密函给递了过去。
顾知程倒也接了过去,仔细看着,神色依旧冷肃,又带着几分漫不经心:“你们有事儿瞒着我。”
这话一出,倒像是平地惊雷,魏信礼吓得面色煞白,摸着自己的额头,干巴巴笑着道:“怎会?不会不会,我怎会瞒着李兄呢,我有什么事儿能瞒着李兄呢。这些天,我不是常常在忙么,你也是知道的……”
“嗯。”顾知程看着他,冷笑着,将密函递给了他,“不说也行。”
魏信礼将密函给接了过来,想起了温静颜的话。万一李兄知道了,还真就回去了,那可如何是好。他可不能给那人挡灾呀。
他想着,原先的慌乱也压了下去,连忙给自己找补:“李兄啊,我却有一事儿瞒着您……”
“哪件事儿?”顾知程从琴凳上起来,目不转睛地盯着魏信礼。
魏信礼面色缓和了一些,神色有些飘忽,似乎还在思索:“李兄,经你提醒。我这才想起来,她在离别那日,曾经给了我一封信。我即刻去给你找来,可好。”
顾知程看着他的背影默不出声。一开始,他对她极度信任,丝毫没怀疑她的用心。
他不是没发现里头的怪异之处,却被自己给含糊过去了。
如今他倒想看看,魏信礼能整出什么幺蛾子。他更想知道,他们是从何时起就异口同声的。
这些日子,他每每想起那天,心中总是烦躁不已。
他发现她总喜欢先斩后奏,不同他商量半分,令他一再茫然失措。真不知道,静颜是从何处学来的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