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轻澜也望着他,似笑非笑,眸子微动,还挑眉。她的神色倒是一如既往地轻蔑。她似是在与魏信礼道,你就将刚刚发生之事告知他啊,这样大家都讨不了半点好处。
魏信礼的神色微僵,只得连连而笑,带些自嘲:“无事,只见你人不在此处,一时之间以为你被别人绊住了脚。如今见你归来,我就不打扰你们卿卿我我了。我呀,还是去逛集市,吃尽美食罢了。”
他说完,便一溜烟跑没影了。顾知程摇头而道:“他今日倒是极为奇怪。”
温轻澜抬头看着他,摇了摇他的手:“真是辛苦李公子了。时候也算早。不如,我们也去集市走走,我都许久没和你一起走在花灯下了。”
“我听你的。”
“好。”
夜幕降临,他们行走在灯火下,手挽着手,隐匿在行客中。温轻澜听着耳边喧嚣之声,借着昏黄烛光,看清了他的侧颜,可不知为何越看越模糊。
“你怎么了?”顾知程为她擦拭去眼角的泪,神色有些慌乱。
她拨开他的手,笑着道:“只是尘土入眼罢了。”
“都揉红了。”顾知程看着她,无奈而笑。她倒是不走心,随便编些话来糊弄他。
温轻澜扶着他的手,冲他眨了眨眼,娇态忽现:“真的没事儿。”
“真的?”
她忽然停下脚步,抱着顾知程,声音有些闷闷的,“知程。”
顾知程轻嗯了一声,拍着她的后背,将她搂得紧了一些。
听见他的回应,温轻澜笑了出来,眸中闪着泪花,朱唇微启又唤了声:“知程。”
“我在。”
天色正好,此时正值午后,马车徐徐而前。温轻澜撩开车帘,往后看远处那孤立的人影,她已经看不清他的面容了。
可她知道他是谁,霍府姐妹已经回去了,他还站在那里。
可是越是看着他,她越是痛恨他们。寒风渐起,似乎化作一把匕首,划破她的肌肤,令她疼痛无比。
马车渐渐从喧嚣处行至静谧之地,耳边只有断断续续的鸟鸣之声。温轻澜这才怅然将目光收回,手臂沉沉一落,车帘子不断荡漾着。
浅紫色裙角倾泻而下,温轻澜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装扮极为素雅。她蹙眉,想要收敛悲伤的神色,可脑海中却不断回忆起临行之事。
她选了正午时分,将她二哥丧礼之事,告知了他。她好说歹说,这才安抚下顾知程来,哄得他留在安城分头行事,让他处置好这处事务才回去。
那混小子还在捣乱,险些说漏嘴了,但顾知程到底是相信了。但那会儿,真是气得她想当场给魏信礼敲上一棒,让他好好清醒一番。
最后,他一脸看好戏的模样,从他们面前而过,坐在台阶上盯着他们。
霍家姐妹也来为她送行,场面倒是极为热闹,只有顾知程站在他们身后目不转睛看着她。他的目光,也令她心中生出几分苦涩和不舍来。
温轻澜的目光稍移,看着堂姐妹们:“多谢诸位妹妹相送。”
她听着听着,倒是又神游了。他看上去似乎不大高兴,却还是很耐心打点着她的行囊。
温轻澜只看了几眼,默默将他记在心中,便重新看着她的姐妹们。
霍亦初将匣子交给她,神色依旧温和:“匣子中装着的是你的玉佩和贺东家之信,他想同你和谈。”
“多谢堂姐。”温轻澜将匣子接了过来,“我会斟酌着办。”
“好,切记要保重自身,我们都等你的归来。”
在她刚要上马车之时,便看见魏信礼咬着包子走过来,还是一脸看好戏的样子:“没想到啊,她动作真快……”
顾知程只回首看了他一眼,便快步来到她面前,握着她的手:“此去小心,我很快便就回去。”
“好。”温轻澜双眸微红,发觉眼前已经有些模糊了,却故作轻松。
“好。”
她松开了他的手,下一瞬,温轻澜又抓着他的袖口道:“不要太劳累了,更不要着急,我会等你。”
“我知道。”
温轻澜看着他,觉得他比平日里还冷淡了一些,身上那种清冷忧郁的气息更加浓郁了。他的声音低了几分,又说了句:“我知道的。”
不,你才不知道……温轻澜睁开眸子,默默叹气,用手绢擦拭了眸子几下。
这一路上,温轻澜都一言不发,她的目光也渐渐冷透,变得凌厉,甚至还带着几分疯狂。
荷香看着温轻澜,心中莫名惊慌,甚至令她心生颤意。
她想,这往后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