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知程见她这般,视线便从紧闭的窗子移开,默默而笑,可心中越发笃定。
况且,她也讲过自己就是顾知程,可……
他的面色突然变得阴沉了,低垂着眸子,也掩饰了几分厌恶。
此事同她,脱不了干系。或许她才是,他一直在寻找的谜底。
思及此处,他神情冷肃了一些,陷入了沉思。
在寒灯孤月下,站了一会,他才回厢房去。
一夜无梦,两人也当昨夜之事,未曾发生。
用过早饭后,大伙儿便收拾着行囊准备出发,所以温轻澜身边只剩下他一人了。
两人面对面坐着,而温轻澜只顾看账本,神色也一点点凝重起来。
顾知程看了她一眼,也就给自己倒茶,便看向窗外。
室中也只有翻着账本的声音和窗外的人声,并无其他了,氛围也算是和谐。
“你怎么还在这儿?”温轻澜一抬头,便瞧着那人坐在自己面前,倒是有些惊讶。
顾知程这才收回视线,道:“我是侍卫啊,当然要履行职责。”
“这些天,你这人怕是换了个芯吧?”温轻澜将账本收好,目不转睛望着他,带着些许怀疑,“竟会如此安稳听话。”
顾知程闻言,唇角溢出笑来:“你这儿,挺好的。”
“我怕是,还得给你寻位大夫。”温轻澜抿了抿茶水,又瞧着他,带着浅笑,“还是讲,你发现我说的,是对的。你也怀疑你就是顾知程,是我那英年早逝的先夫……”
顾知程沉默地望着她:“倘若是这样,又如何,倘若不是这样,又如何?”
“如果,你真那样想,那我可就有兴趣了。”
顾知程颔首,端详着茶盏道:“是吗?”
许是想着,昨日之事,温轻澜瞧着他,也怅然了几分:“幸好,你只是失忆而已,没失了一族之长的敏锐。”
顾知程冷笑着,睨着她:“你倒是真诚,那你同我讲讲他。”
“他啊?”温轻澜便从囊中取出一张小像来,递到他跟前,“你是真没见顾知程的画像吗?那你是真该好好看看,我已经说倦了。”
顾知程还真将画像接过来:“我还真没见过。”
温轻澜冷笑着,看了他一会,忽然叹气。
这是上天给她的第二次机会,她可得好好把握住。
再装装温婉可人,把人骗到手,然后让他像以前那般对她百依百顺……
“你都失忆了,也会忘记那几天的对吧。”温轻澜声线轻柔了许多,整个人忽然温婉起来,还凑近了他。
顾知程看着她忽然态度转变,剑眉也拧了起来,冷笑道:“也许不会。”
他知晓她讲的什么事,可那几件事儿又重新打破了对她原先的看法。
“这样啊。”温轻澜垂着眸子,倒是有些失望了。
顾知程将画像打开,一看,这也确实与他一模一样。
怕是血亲之间,也不能这般相似了。只是,画像中,他稳重许多。
“若是,你还不信,也可到那群老爷子面前走一圈,保管你身后能跟一群人。”温轻澜深情脉脉地望着他,语气也温柔了许多,“不过,你可不许这样做。”
她的话刚刚停歇,就见顾知程道:“这样吗?我想看看,是不是真如东家所言。”
温轻澜看着他,温情脉脉的目光里,多了几分威胁。
“行,谁让此刻,我是你的下属呢。”
温轻澜听见此话,也满意了,便浅浅而笑。就在此时,厢房外传来了荷香的声音:
“小姐,一切都妥当了,请您移步。”
“知晓了。”温轻澜应了一声,就扭头看着他,“我们也该走了。”
他们就出了厢房门,走到楼下的大堂。而外头却不似其他的客栈那般热闹,倒是门可罗雀。
温轻澜阔步而去,并无半分的拖泥带水。
荷香也回首望着她,握着剑,替她撩起面前的竹帘来。
就在此时,忽然有人唤了一声:“温东家,你怎会在此处?”
闻见此言,众人纷纷回首。
而温轻澜对他们道:“你们先去,我同柳大人说几句。”
临行时,顾知城打量了对面那人一眼,便也听从她的话,走远了些。
温轻澜行礼道:“静颜,见过柳县尉柳大人。”
“温东家客气了。”柳辞清见着她,倒是笑颜逐开的,“不知东家,为何会在这处偏远之地。此处流寇多,你千万要小心些才好。”
温轻澜浅浅而笑,倒是维持着平日里亲和的样子。
“是,自然是会的。”
她看着柳大人和他的随从皆是背负着行囊,心中咯噔,也就多问了一句:
“只是不知,为何柳大人会出现在此处?”
柳辞清的侍从忽然开口,声音也极为雀跃:“我家大人,调任到此处为县令,可算是逃出虎口了。”
“可是,上次之事,牵扯到你了。”
温轻澜自是知晓,那时,他们是有多想置她于死地的,好让她白白背了这个黑锅。